二
夏书记提议，他上省城开会期间，借这次的维稳工作，要给廖现，——廖局长这样的青年领导一个大大锻炼的机会。廖局长虽然只是市公安局长，但这次的维稳，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由他来统一调度指挥。在夏书记的语气间，汪市长觉得他听出来一点儿暗示：这样的安排，是出于上面的意思，并且上面很重视。而汪市长他们这几大班子的主要领导，虽然是廖的上级，但在这次活动中，都要隐藏在后面，做些辅助和协调性的工作。总之要让廖局长独当一面，统一指挥。这是一次特殊的安排和尝试，几位领导同志要以大局为重，多理解、多支持、多配合。
夏书记把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举在半空中，在把右手抬高碰触头顶的风铃前，他两次从嘴里说出“你懂的你懂的”几个字，并且说的时候还辅之以庄重的神情。这样的情形下，汪市长想要细问的一些环节和程序，都没有最终从嘴里说出口，在心里打了个来回就又吞回去了。随后，廖书记放慢语调，用老友一般欣赏的语气，说：“老汪啊，你在我们达华市，也算得上是有威望的老领导了。有经验、有理论，如果不是年龄偏大，肯定还会往上走的啊！现在选拔合适的年轻干部，是我们工作的重要一环，关系到国家的大局和前程，要引起高度重视了！”
以汪市长老练的官场直觉，虽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既然夏书记没有把锅盖完全敞开，他也就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夏书记收回踏在鱼池边缘的脚，抬眼看着头上的树蓬，光影下，脸上自然形成一副悠然神驰的表情。他似乎想表达一点心中的感慨，但也仅仅说出“年轻有为啊”几个字就打住了。汪市长明白这是在讲廖现。廖现很年轻，三十左右吧。夏书记推推眼镜，回过头来，接着说：“老汪。廖现，廖局长，你觉得他怎么样？”汪市长头往前稍稍一倾，随后仰直身子，左手托住右手的肘部，笑着，爽朗道：“在我们达华市，中青辈的领导干部，廖局长的德才是有目共睹的了。”他的话本来想点到为止，不想说太多了，但心思没有完全收住，就又补充了一句，“名校毕业，理论水平高；做事有霸气...咳咳，果断周全；加上又是从......从京城......”“嗯。汪市长，”夏书记知道老汪的意思，是想表达廖现是从京城空降到地方上锻炼的，是所谓的“空降干部”，言下之意，在京城肯定也有相当的人脉背景。但他打断了汪市长的话头，抬腕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你把廖局长叫进来，我们谈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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