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凌晨的火车,车厢里,由于我旁边的座位没人,斜对面一个矮丑的男人,睡觉时将脚放在了我旁边,刚开始迷迷糊糊地睡着,没有意识到。某个瞬间,我感觉旁边有个东西碰了我,使劲睁眼一看,脚离我腿的距离近乎只差几厘米,嫌弃地抬头望了一眼,睡着呢!
没过多久,一位无座的大叔走了过来,碰了碰他的腿。由于大叔的到来,他的双脚所放空间小了。
在车上睡得不安稳,每一小时都得醒来几次。凌晨两点左右,泡面的味道将我包围,我虽没坐过几次火车,但最讨厌他人在车上吃泡面。循味找去,过道对面的一白净年轻人在吃!泡!面!一上车就看到了他,是个长的不错的小哥哥,现在看来觉得有点可惜。对于我不喜欢在车上吃泡面,也不喜欢别人吃泡面的看法,室友对我进行了反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吃泡面,也理解,但我不接受。
一袋泡面的味道几乎可弥漫整个车厢,撩拨着我的胃,忍不住地吞口水,无法入睡。旁边的脚凑我还是那么近,时不时地碰到,我踢了踢他的鞋,想唤起他的注意,无效。也在脑海中想过要不要直接和他说,被我否决了,也许是觉得他不值得这种礼貌的对待,也许是觉得那样的我太乖了,也行是因为我被泡面味唤醒,无处安抚与发泄我糟糟的情绪。
小恶魔的我上线,我将我小小的斜挎包放在了男人的小腿上,用我的胳膊肘压着包,另一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我的脸,假装睡着。那男人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小腿上有一股力,稍稍动了动,我无视,继续装作睡着,又过了一会儿,他大幅动了动,将腿收了点回去,仅用脚掌蹬着,我这才将包拿了过来。
对面的另一个小姐姐在快下车之前,迅速地擦水乳,画眉,佩服。
凌晨3:10分到的镇江,在火车上一直想着晚点吧!我不想下车,下了车我就得待在火车站直到天亮才能前往目的地。
下了车,在长长的地下通道走着,寻觅着和我差不多年龄同样身份的人,似乎这样就可以给予自己安全感。走着想着,一阵吵闹声传来,我以为是有人吵架了。结果,是几个当地人用当地话边举着牌子,边大声吆喝:去大港不,去扬州不。
男人粗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通道里显得尤其突兀,尤其刺耳。
上了厕所出来,看见一吆喝的汉子在和一位阿姨讲话,阿姨问去某某多少钱?那男人回了数额,距离较远,没听见具体的。男子大概是察觉到我在看着他俩,以为我也想搭车,望了望我,便说了句:我去问问那位去哪里?一起走。
他问:美女,去哪?
本不想搭话,还是问了句“你去哪?”
将手中的牌子竖了起来,“扬州”。说:“我不去你那个地方,我去的地方和你相反。”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去的地方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向前走,按照指示牌,朝着万达广场走去。他跟着我,问:“你去哪?我看看顺不顺路,顺路也可以带你。”说了好几个不用了,谢谢,男子仍追问,又靠我好近,有种要吃人的感觉。一直没正眼看他,因为害怕暴露我的稚嫩,见此情景,扭过头看着他,很正经地说:“大港,我去大港”。
他对于这个地方貌似不熟,向我确认了一下方向,没理,也可能是因为他去的真是相反方向。这一回答确实有用,男子明显放慢了跟着我的脚步,转身走了。
凌晨三点的火车站冷冷的,空空的,没有白日那般热闹。没有方向地往前走,想寻公共座位,都有人待着,他们或聊天,或发呆,或睡觉,或张望。本以为万达广场里有的店铺是24小时营业的,就沿着指示牌慢慢走着。
看到一个楼梯出口,向上走去,看见马路上两男子拉拉扯扯的,说着方言,像是喝醉了,其中一男子长得还有点混血的感觉。定睛了几秒,这一场面有点吓到我了,有点愣住,想着不要看见我,还是地下通道安全点呀!又退了回来,找呀找,走到一条短短,窄窄的通道处,两边应该是门面房,很奇葩的不是玻璃门,不是卷闸门,是像床席一样挂着的门,看着有点恐怖。站在入口处,没有向前走,又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定在此处,竖耳倾听。声音越来越大,在路的那一头出现了一家子,夫妻俩加两个小孩。在和他们目光交接时,我迈开了我的腿。
没走几步,就得拐个弯,没有人,可能真的有点怕,本来担心下车会犯困的我,毫无睡意。我边走边说了好几句:好恐怖呀!好像多说几句,就不会那么怕一样。
看见前面还有好几个弯,我依然退了回来,原路返回。不知前面会出现什么,不知还有多远,没了继续向前走的动力。原路返回时,看见楼梯,又看见楼梯不远处有座位,座位上有人,想着就坐在楼梯上,直到天明吧!
这样想时,一个背着书包,朴素简单的女生朝我的方向走来,我对她有印象,她和我一起从车上下来,又在卫生间里遇到过。我望向她,向她靠近,我们前进的道路就这样汇合了。
问了个问题,很尴尬,她也不知道,她是在铜陵上学,来找在这边工作的妈妈,然而她妈妈住的地方离这太远,她不想让她妈这么晚来接她,和我一样得在火车站等到天亮。虽然她暑假在万达做过一个月的暑假工,但她连她自己前往的方向都不是很清楚。
同是天涯沦落人,碰巧有几个连在一起的座位没人,我俩坐下,几分钟内交流了各自一些信息。在冷空的地下通道里,遇到同样身份,同种状况的人,是多么幸运的,喜悦之前涌上心头。
毕竟是凌晨,几分钟过后,她看电视剧,我在记录。蚊子在我周围绕呀绕,嗡嗡个不停;背后一中年男子躺在椅子上,呼噜声传来;一大红上衣的年轻男子,不知从哪买的凉皮,吧唧吧唧。声音交织着,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连最讨厌的蚊子,我都没有用手去驱赶,任凭它们。大概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大概是因为同理心产生,静静感受周围的一切。
蚊子很乖的,并没有咬我一口,难得蚊子这回这么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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