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穷,李进和李三娃跟着表舅来到城里务工,表舅是在工地上搬砖的,哥俩理所当然的进入了工地。山区里的孩子从没走出过大山,一下子来到了比山还高的钢筋丛林里,只觉得头晕目眩,让哥俩迷糊的还有身边的人,看上去和他俩一样健硕的“小伙子”,其实却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大爷,为了能干上这个活,还特意去染了黑发,只为了使自己看上去年轻点能被工头看上。工友的婆子来到工地,白日里帮着做饭洗衣,理发打扫,热心朴素就像村里的三婶。到了晚上,婆子却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让很多男人随意进出她的宿舍。
工地上的餐厅,永远是吃不饱的,一天干完十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却只能是清汤寡水,饿得让哥俩晚上只能靠喝水充饥。一次,一个工友在汤里吃出了死老鼠,工友找厨师吵,第二天便鼻青脸肿的被赶出了工地,表舅说工地上的食堂都是工头的亲戚承包的,要想干就得忍。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工地上的活还是那些活,工地上的人还是那些人。人这种生物之所以能进化成现在这样,(逆来顺受)良好得适应性是关键。李三娃逐渐适应了这样的h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工头每月发的钱比老家父母一年的收成还要多,食堂里的饭菜差了点,可有了钱就能去工地附近的小馆子吃。收工后约几个工友,喝些小酒,打些小牌,时间过得可快了。小伙子血气方刚,有时候那方面憋着难受的时候,自己只能躲在被子里解决,后来工友告诉他一个秘密,原来那些工地上婆子,晚上还能帮助工友解决生理问题,虽然岁数大了些,但对于这些20出头手头上不充裕的年轻小伙来说,也算是久旱逢甘露。人一旦有了“躺平”的想法就会觉得哪哪都是“舒适圈”,李三娃再也不往家里寄钱了,吃喝玩乐开始享受起了一个“城里人”的生活。
李进劝过李三娃:“咱跟城里人不一样,不要把钱糟蹋在吃喝玩乐上,趁我们还年轻,多闯闯多干干。”“年轻吗有的是时间,咱就要像城里人那样,喝最烈的酒追最靓的妞,你这个乡吾宁,懂则屁。”说完,李三娃借着酒劲放肆的大笑起来。李进知道他是劝不回这个一同走出大山的堂哥了。
和别的工友闲下来,不是喝酒聊天就是打牌赌博不同。李进喜欢看书,这个习惯在一群大老粗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为此没少受别人的嘲讽。一次,李进在一本旧杂志上看到一则故事:记者到建筑工地采访,分别问了三个建筑工人一个相同的问题:“你们在干什么活?”第一个人回答:“我在砌一堵墙。”第二个人回答:“我在盖房子。”第三个人回答:“我在为人们建造家园”。若干年后,记者又找到了那三个工人,当年第一个回答的人现在还是一个建筑工人,仍然像从前一样砌着他的墙,而在施工现场拿着图纸的设计师就是当年第二个回答的人,至于第三个回答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前两个工人正在为他干活。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眼界,而一个人的眼界直接决定了他的前途,李进知道他要闯出名堂,首先就要把自己手上的活干好。于是工地上的事情成为了李进自己的事情,工具、材料别人收工后就随手一扔,而他见了却主动上去收拾,分门别类的放回仓库。在天气变化的时候,他主动记得去盖水泥,以免淋湿硬化,工地上的斗车他收工后总是将它们集中在一块锁在一起。包工头老吴看这孩子吃苦耐劳,老实本分,因此把李进当成了自己人,让工地上最富有经验的王师傅带他,刚开始王师傅也不愿意教李进真本事,毕竟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只让李进跟着他“放线”,这是工地上最基础的活,李进一开始什么基础都没有,连最起码的图纸都不会看,只能给师傅打杂,虽然李进把王师傅伺候的像家里的老父亲,却也只是换来了师傅态度上的友善。
有一天李进和往常一样在工地上干活,突然从二楼掉下来一个建筑模块砸在了他的头上,还好李进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缓冲了部分力量,但他的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在医院的时候李进就想:自己不能一直干这种活,赚钱少不说,危险性又高,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即使在建筑工地上也要做“卖脑子”的人,而不是“卖体力”的人。
出院后,李进发疯似的开始了努力学习,师傅不教他,他就一直跟着师傅后面看,不懂的就去找资料、查书本,慢慢的即使师傅不带他,他也可以独自完成工头交给他的活了。
不仅仅是专业的技术知识,李进还函授了专科学历,拿到了专科学历就开始考建造师证书,包工头老吴和王师傅似乎看到了这孩子身上的潜力,因此工地上的活给了他不少的照顾,李进白天边干活边学习专业知识,晚上躲在自己的宿舍里学英语,数学,如今李进已经考出了二级建造师证书,成为了老吴的红人,从一线建筑工地转到了办公室。而当年一起进城的李三娃,在李进考出证书的那年,因为醉酒不慎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虽然只是摔断了几根肋骨。但从此再也没有工地愿意收他了,工友的圈子就这么大,吃喝嫖赌的名声在外在哪都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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