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0》

《9510》

第一章 九年了

海城某家私立医院。

“乔小姐，现在做化疗还不晚，叫家人来一趟吧。”沈辞合上病历本，表情严肃。

“我怕疼，先给我开点药吧。”乔湘勉强笑了笑，说：“关于我的身体情况，还请您保密。”

叫家人来一趟，哪里来的家人呢？父母双亡之后，她就只有顾以琛了。

乔湘扶着冰冷的扶手慢慢往下走，告诉顾以琛她的病？算了吧。

顾以琛已经不是九年前的少年了，现在对她更是厌烦至极，何苦自讨没趣？

乔湘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拢紧围巾，微微叹了口气。

站在公交站台上，乔湘拿出那张确诊单，思考了一秒，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回到家，她倒出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房间内的温度慢慢上升，乔湘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拨通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一遍又一遍，打到第八个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乔湘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起来，声音竟然变得哽咽：“顾以琛，外面……下雪了。”

顾以琛听着女人的声音，浓密的眉蹙起：“没见过下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没事我挂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不喜欢乔湘这样，什么事都能给你绕几个弯，没劲。

乔湘小心翼翼的开口：“明天就是元旦，我在家……”

“不回，有事。”顾以琛说完便挂了电话。

乔湘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缓缓滑落在冰凉的地板上，肩膀抖动着，泣不成声。

三年前，顾以琛的心就不在自己这里了，作为枕边人的乔湘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可九年的陪伴，让她实在不忍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顾以琛再回来，已是一周后。

乔湘没预料到，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倒在手心的药也变得烫手。

可顾以琛并未多看一眼，径直走向书房，趁着这个功夫，乔湘赶紧把药放下，准备跟他说些什么。

还没推门，刚好撞上顾以琛拿着文件出来，乔湘一愣，竟不知作何反应。

顾以琛瞥了一眼瘦弱不已的乔湘，皱眉道：“你特意弄成这副样子给谁看？”

乔湘看清他眼里的厌烦，不由脱口而出：“不是的，顾以琛，我去医院……”

话没说完，顾以琛的手机就响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清晰的传来：“顾总，宴会要开始了。”

“嗯。”顾以琛应了一声，乔湘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温柔。

顾以琛推开乔湘朝外走，拿起包说：“病了去找医生，别跟我说，我治不了。”

门被重重关上，乔湘的低喃在房间里响起：“我找了医生，他也治不了。”

周遭一片静谧，回应她的，只有窗台刮过的风雪声，仿若女人的呜咽……

第二章 无趣

其实乔湘不太喜欢这座城市，下起雪来总是没完没了，暗沉的天没有一点光亮，让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医院里，乔湘看着拿着报告的沈辞，轻声问道：“我的病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乔小姐，你确定只靠药物治疗？”沈辞放下报告，手指交叉，严肃的问。

乔湘点了点头，总不能跟一个陌生人说，她没钱选择化疗这么昂贵的续命项目，算了算余额，自己也只能买半年的药。

另一边，顾以琛看着怀里温柔似水的秘书冷洁，不由想起乔湘那副苍白瘦弱的样子，徒添一阵心烦。

被子里，冷洁娇滴滴的开口：“顾总，人家想要~~”

顾以琛挑了挑眉，调笑道：“怎么，没喂饱你？”

“哪有的事！”冷洁脆生生的声音让他神情一阵恍惚，记忆中，乔湘也曾对他巧笑嫣然，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两人的相处更像是习惯使然。

顾以琛甩了甩头，翻身将冷洁压在身下……

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能肆意放纵，展露自己隐忍的张狂和粗鲁。

公寓里——

乔湘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翻了翻日历，手一顿，那个日子又要到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以琛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过两天是我父母的忌日。”乔湘问。

“到时候你自己去吧，我回不来。”顾以琛翻身而起，搂着怀里像只小猫依偎着自己的冷洁，更加觉得乔湘不懂风情。

乔湘沉默了两秒，坚持道：“顾以琛，你必须回来。”

她少有跟顾以琛这么说话的时候，可是涉及底线，她从不退让。

父母生前就不同意她和顾以琛，要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她怕二老在下面不得安宁。

那边男人一愣，当场烦躁起来：“你什么才时候才能不拿你爸妈压我！”

乔湘只觉得呼吸一窒，面对不耐的顾以琛，心口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哎呀。”冷洁因为被压到头发，突然痛呼出声。

顾以琛瞪了她一眼，对着沉默的话筒，莫名有些心虚，算是服了软：“行了行了，我会回来的。”

乔湘觉得心脏像被一把大手抓紧，电话那头的女声，她听地清清楚楚。

电话挂断后，她默默回房间坐下，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实。

下一秒，不再压抑的哭泣慢慢传出。

被子里空气太过浑浊，女人拉下被子，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露出来，那双眼睛像是坏了的龙头一般，不停的淌着泪。

酒店里，顾以琛推开冷洁，捏着她的下颚警告道：“别妄想耍手段上位，我妻子的位置谁都不允许撼动！”

看着顾以琛决绝离开的背影，冷洁捂着肚子一脸愤恨，拿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想办法让乔湘那个黄脸婆知道我的存在，都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了，凭什么还霸占那个位置死不松手！”

顾以琛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想起乔湘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

这些年，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依着他来，只有乔湘，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惯了外面的繁花似锦，更加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寡淡。

顾以琛想着事情，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的红灯，也没有发现路口驶来的货车。

“砰！”

乔湘接到电话，六神无主的跑到医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您好，刚刚车祸送来的那个男人在哪里？”她拉住一个护士问道。

护士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神色有些古怪的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乔湘顺着看去，整个人被生生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顾以琛除了衣服有些凌乱之外，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而他身边，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满脸后怕的靠着他……

第三章 我们离婚吧

医院里，乔湘觉得胃里有些抽搐，不由扶住了身边的小护士。

“小姐，你没事吧？”小护士有些慌。

乔湘摆摆手，转头逃也似的出了医院。

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顾以琛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乔湘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离开这里。

顾以琛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仓皇离去的背影。

他猛地站起身来，对秘书说道：“把你车钥匙给我。”顿了一下他又说：“算了，你在这里等着，里面那人的医药费我全出。”

当他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时，打开门便看到乔湘惨白着脸蹲在玄关处，她听到响动望过来，眼里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湘湘。”顾以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乔湘将他向外推，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明知道医院会给我打电话，你明知道——！”

顾以琛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乔湘，看着鼻尖冻的通红的女人，陡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愧疚，用大掌贴着她的脸小声道：“湘湘，你别生气。”

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慌乱无措。

乔湘的心，这一刻就软了。

这时，顾以琛地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

乔湘看得出来，那是紧张和愤怒，脑海中浮现在医院遇见的那个女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点事，晚点再跟你解释。”顾以琛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乔湘回身穿上厚重的羽绒服，连忙跟了下去，看着男人上车疾驰而去，她也打了个出租跟上！

只是她没想到，顾以琛居然又回到了医院去找那个女人。

他站在那里说着什么，而那女人则双手护着平坦的小腹。

她眼神清冷的扫过两人，转身正好撞见自己的主治医生沈辞，她将人拉到一旁，直接问道：“我想生孩子，可以吗？”

“乔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怀孕。”沈辞眉头轻蹙，语气有些重。

乔湘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一定要怀上孩子！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换人！”

沈辞瞥了眼四周，眼神透出一种难得的锋利：“乔小姐，你大可换人，但我奉劝你一句，命只有一条。”

乔湘陡然红了眼眶，大喊道：“你懂什么！”然后转身跑出医院。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乔湘颓然的将身子靠在墙上，强行忍住的悲伤还是止不住，霎时间便是泪眼朦胧。

顾以琛，九年时间，我们怎么就走不下去了呢？

拿出手机，冻僵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那边，顾以琛看着啜泣的秘书，冷冷的说道：“冷洁，孩子打掉。”

顾以琛知道外界如何传言，事业有成的男人，到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孩子，无非就是身体不行。

可他始终明白，外面玩归玩，可正主就只有一个！

所以，除了乔湘，谁都别想生下他顾以琛的种！

冷洁睁大眼睛看他，不敢相信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个男人还能如此绝情。

目光悄然瞥向不远处的角落，全身都因为愤怒而隐隐发颤！

顾以琛根本不在意冷洁的情绪，低头拿出手机说道：“我马上给你预约……”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瞳孔骤缩。

上面清清淡淡只有七个字：“顾以琛，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我没钱

一个星期了，顾以琛没有回复信息，也没有回家，

乔湘猜不准他心思，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流鼻血频率越来越高，头发也是一把把的掉。

骨头里传来的痛意让她只能依靠酒精来缓解，似乎也有麻痹自己的作用。

“给我最烈的酒。”酒吧里，乔湘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舞池男男女女身上。

鲜活的生命，用不完的热情，这些本该她也有的东西，前者已经走到了凋零的尽头，后者全数献给了顾以琛，到现在，她只剩下一副即将腐烂的躯壳。

乔湘勾起唇角笑了笑，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刚准备再要一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乔小姐，你真的不要命了？”沈辞沉声道，他没想到难得出来一次，却碰上了自己的病患。

乔湘有些讶异：“医生，你怎么在这？”

沈辞冷眼看她，在他心里，乔湘算不上一个好女人。

乔湘似乎察觉出他的心思，也许是气氛太过热烈，也许是酒意正浓，她失去了以往的沉静，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恨啊，我也恼啊！我跟我先生在一起九年，结果呢？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我也得了快要死的病，报应吧，不听老一辈的劝告，非要相信那些该死的爱情。所以我一赌气就提出了离婚，医生，你说我是不是死的罪有应得！”

沈辞抿了抿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些。

乔湘看着他，眼里满是苦涩：“医生，我不想死，我真的没脸去见我去世的父母，可我又不能活，因为我没钱，你知道吗？我不怕化疗，而是我没钱化疗……”

趴在吧台上，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些建立起来的自尊，此刻全数瓦解。

沈辞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幽暗，忍不住地深呼吸道：“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活。”

……

顾以琛将车停在楼下，想到乔湘发的那条短信，又觉得心头火起。

到底乔湘还是不在意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提出离婚。难道就因为他在外面玩过分了点！

顾以琛打开车窗，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只是图个新鲜，却从没想过跟乔湘分开。

远处的车灯闪烁，顾以琛下意识看去，然后猛然瞪眼，驶过来的那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乔湘！

“沈医生，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乔湘下车，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明天来医院，我给你开点止痛药。”沈辞难得的笑了笑，压着心里那份怜悯，掉头离去。

乔湘看着远去的车尾，刚准备上楼，斜里一双大手拉住她，将她狠狠摔在墙壁上。

顾以琛眼眶赤红咬牙切齿：“乔湘，你竟然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乔湘摸着泛疼的腰间，忍着冷汗说道：“那是医生，我没你那么会玩。”

顾以琛一窒，他没料到乔湘会出言讽刺自己，恼羞成怒地当即失了理智：“怎么，想找个男的来装医生，好说你得了绝症来掩盖奸情吗！”

乔湘蓦地落下泪来，他们之间，怎么就走到恶语相向的这一步了？

“顾以琛，我确实得了血癌。”她说。

第五章 我累了

顾以琛粗暴的将乔湘扯进家里，松了松领带冷声道：“我刚说完，你就能编出一个血癌，乔湘，你脑子转的挺快！”

乔湘呼吸一窒，一双沉静的黑眸盯着顾以琛，突然就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他没有对她说出的“血癌”感到一星半点的惊讶，有的只是怀疑和讽刺。

“信不信随你吧，他真是医生，也不会喜欢我这种有夫之妇。”乔湘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你离婚的理由？为了恢复单身好跟别人滚到一块去？”顾以琛瞪着眼看她，说不出来的可怖。

“顾以琛，你别把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乔湘皮肤下的骨头又开始发痛，不由拧起了眉。

“我龌蹉？我是不是惯的你，什么都敢做，连离婚都敢说！”顾以琛几乎是拖着女人扔到了床上，不管不顾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乔湘转头哀叫，下身凉飕飕的感觉很不好，顾以琛的动作更令人难堪，她现在的处境，比男人在外面点的小姐都不如。

“顾以琛，别逼我恨你。”乔湘咬着牙开口。

男人动作一顿，随即更加凶猛，动作毫无爱意，只有无情掠夺和霸道占有。

乔湘不再说话，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牙齿狠狠咬上手臂，皮肉撕开的感觉也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她向来知道顾以琛在床事上的粗暴，可今天以前，这个男人对她多克制多疼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让他原形毕露。

想来自己，跟他在外面的那些人，已然没什么不同了。

顾以琛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湘，狠声问：“你还离不离婚！”

乔湘没说话。

他皱了眉，俯身将女人的脸扭过来，却在看清的那一刻，血液都快停止流动。

身下的女人，半张脸都是血，手臂也被咬的血肉模糊，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出声。

“你疯了！”顾以琛惊呼道，连忙退出她身体，拿起手机就要拨电话。

“顾以琛，我不去医院。”乔湘撑着力气喊道。

“你别闹。”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乔湘突然尖叫起来。

顾以琛被她震住，起身出了卧室，片刻后，拿来了医药箱，细细的给她消毒上药。

乔湘偏头看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顾以琛，你刚刚爽不爽？”

男人脸上肌肉动了动，强忍着没有说话。

乔湘也不在意，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我刚跟你在一起那会，所有人都笑你把我疼的跟眼珠似的，我自豪也骄傲，庆幸自己没选错人。”

顾以琛握住她的手指，心脏被揪紧：“别说了，湘湘。”

“你说我怕疼，就让我别生孩子，可我怎么没想到，我不生，有的是人愿意给你生，你说是不是？”

“湘湘，是我的错，你别说了。”顾以琛将她抱在怀里，他有预感，自己不该再让乔湘说下去。

乔湘空洞着双眼，就像他不存在一样：“顾以琛，你第一次有女人我就知道了，我忍了三年，就因为我放不下咱们在一起的九年。”

“可人生能有几个九年？所以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一概不管，你将股份送给了谁我也不在意，”乔湘推了推他，说：“但顾以琛，我累了，我不爱你了。”

顾以琛身体一抖，心底满满的一处，转瞬即空。

第六章 寒了心

房间里，乔湘闭上眼决定中断所有对话，顾以琛难免有些心虚，轻轻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跟那个男人断了联系，咱们以后好好过。”

乔湘睁开眼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顾以琛，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

或许是乔湘的目光太过慑人，顾以琛皱眉：“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跟别人接触，我在外面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你有个好的生活，你呢，在家享着福还在外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乔湘是真正的寒了心，九年之末，果然只剩难堪和争吵。

她翻身而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生生的将他推出门外，尖声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看着紧闭的房门，顾以琛拳头松了又紧，最终赌气似的转身就走，他也不是没脾气的！

听着车声远去，乔湘猛然冲进洗手间，靠在马桶上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十来分钟后，乔湘看着带着血丝的呕吐物，惨淡苦笑捂住脸，荒芜绝望的低喃从指缝里溢出。

“顾以琛，我也不是刀枪不入义无反顾的，我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去见我父母？”

乔湘是被门铃吵醒的，她愣愣的睁着眼，房间里一片寂静昏暗，有些分不清这是悲哀的梦境还是孤寂的现实。

乔湘捱过一波痛处，强撑着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口人的时候一怔。

“你有什么事？”她问。

“你是乔湘？”冷洁有些惊讶。

她是见过乔湘的，那时候即便是远远一撇，却依旧是一张即使素颜也难掩风华的脸。

可现在，面前的女人脸颊凹陷，整个人像被装在衣服里的人偶，没有一点生气。

就这样的人，也值得顾以琛藏着掖着？

冷洁有了底气，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笑道：“你看看，这是我和以琛的孩子。”

乔湘微微垂眸，心里一片麻木，不仅是为了这个孩子，还为了冷洁口中喊出的“以琛”。

顾以琛，你说的好好过，就是安抚我之后，家外有家？

“冷小姐，你来就是让我看这个私生子？”乔湘轻声道，一语中的，刺得冷洁那点自尊半点不剩。

“你得意什么，你知不知道过去三年，顾总有多少次在我身上说你不解风情，说你不过是仗着那几年对他死缠烂打，现在你这幅鬼样子还霸占着以琛做什么？！”冷洁恨恨道。

乔湘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刚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冷洁脖颈的那一刻，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她上前一步，将冷洁的衣服扯开，陡然眼眶通红，她扯着那根链子问：“这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冷洁到底比她这个病秧子多了几分力气，毫不费力的将东西从她手中夺回，说：“以琛送给我的，你是不是穷疯了，还想从别人身上抢东西！”

“那是我的！”乔湘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将冷洁推在墙上，想要把她的链子抢回来。

她怎么能忘，那时顾以琛刚上班不久，直接用一整个月工资买的两根情侣项链作为纪念日礼物，质地不算上乘，但乔湘一直宝贝着戴到现在。

顾以琛，你竟然能把我们的信物送给别人！

乔湘发了疯，眼睛赤红，冷洁也不甘示弱，两人在楼道里推推搡搡。

“啊——”冷洁一个趔趄，脚下打滑，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当她停止滚动，不由捂着肚子哀嚎：“我的孩子……”

乔湘看着她腿间隐隐渗出的血迹，慌张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