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按说,成天泡在瓜地里,吃点瓜安慰一下馋虫应该不是难事。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老张人比较精细,又是靠着瓜产量挣工分,所以对瓜看管得很是严苛,来买瓜的人大都是过了秤才能吃,偶尔能搭上两个实在看不上眼的小瓜就算大度了。他从来不曾主动叫我吃瓜,只有买瓜人挑剩下不像样子的才会让上我一让。
我那时年青,才二十一岁,对瓜香的诱惑还是难以控制的。但是当着老张的面,我从没有随便吃过。虽然心里很馋,也尽量控制着自己忍住不吃。实在想吃,就等到老张回家吃饭时,我会到地里挑个大小适中,感觉一定能好吃的偷摘一个解解馋。这种做法好像有点不够道德,甚至有点监守自盗的感觉,我每吃一次瓜,心里都有一点负罪感。
那时候,村里放蚕的人家都有鸟铳,就是老百姓习惯叫的老洋炮。老张借来一把,放在窝棚里用来壮胆的,是吓唬晚上偷瓜贼的,偶尔也用来轰走偷瓜吃的花鼠子。子炮、火药和枪砂都有,挂在窝棚靠里边一个小布口袋里。
我对这个老鸟铳挺感兴趣,总想摆弄摆弄,体会一下放枪的快感,可是老张自己放过两回,却从来不让我动。有一天,老张回家吃饭,我就从小布口袋里把东西全都倒腾出来。照着老张装枪的方法,往枪筒里装火药。我第一次摆弄这玩意,没敢多装火药,只装了一半的量,再装上些枪砂。然后用小纸团轻轻把枪管堵好,再用枪上那根钢条把纸团顶到药位,安上子炮,然后端起来,绕着瓜地边上来回巡视。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我走着走着,果然看见有一只花鼠子正在那里啃瓜呢!我悄悄地拉开枪栓,瞄好准,扣动勾死鬼儿(扳机),只听咕咚一声巨响,给我的耳朵震得嗡嗡响,身子也被枪托的后坐力怼得一个趔趄,只见眼前是一团灰烟。
我以为这下子一定是把花鼠子给打死了,结果烟雾散去,我跑过去一看,好么,只见瓜被打得粉碎,却没见到花鼠子的半点踪影!
我只好把被打碎的瓜和瓜秧子清理一下处理,丢到了壕沟里,要不然让老张看见非得训我不可。回到窝棚,我把鸟铳又挂在原来的地方,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碰过它。
老张还是听到了枪声,回来时问我是不是摆弄洋炮了。我知道瞒不过他,只好承认了,但是我没敢说把瓜打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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