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弓弦深吸一口气走下轿子,匆匆一瞥身后那扇自七年前先帝崩御再未踏足的大门。并不华丽,也没有牌匾,静静嵌在深黑色的高墙中,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大门。
年年都有人从这扇门出去,无声没入尘世,可没再听说谁还能回来,就算回来,也无非是请得一纸命令,换个去处罢了。伏见弓弦虽早已看淡这些,但要承受这命令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主君,姬宫殿下。
为了今天,姬宫殿下穿戴了全套礼服,其厚重令殿下看上去壮了一圈,弓弦早上拿象牙梳子梳了一个时辰,只为确保殿下的头发足够光滑柔顺。天祥院大人三天前就被宣入御所,思念天祥院大人的姬宫殿下忍耐着诸多不便,终于捱到了御前。
今上是姬宫殿下的异母兄长,尚为东宫时与殿下和天祥院大人私交尚好,只是登位后,先帝的女御纷纷移居西御所,一年也只得见上一二次。
姬宫殿下双手交叠,应召步入大殿,弓弦紧随其后,行礼和问候中,他们都没有抬头。弓弦的印象里,今上的形貌气质变化不大,仿佛还是皇太子涉,穿着朝服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他偷偷扫视两旁的宫人,在靠近前排的位置找到了天祥院大人。
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天祥院大人不知为何垂着头,表情沉郁,甚至不看一眼姬宫殿下。弓弦顿觉不妙,只听今上高声与姬宫殿下交谈,无非是年龄,生活,喜好之类,弓弦暗中观察座次,忽然发现,天祥院大人对面跪坐的陌生宫人,褂上绣了红色樱纹。
今上的声音飘摇传来:“……姬宫,不,桃李啊,为兄为你挑了一门亲事。……”
姬宫殿下迷惑地歪了歪头,下意识地看天祥院大人,却被刻意避开了视线。弓弦立刻发声:“姬宫殿下早已和朱樱宫司亲王大人结下婚约,陛下所指可是此事?”
“弓弦典侍,并非此事,朱樱宫和姬宫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谁能想到,这话是天祥院大人说出来的呢?
弓弦刚想抗议,忽然捕捉到天祥院大人和那个衣服上有红色樱花的人微妙的表情,顿时生生把话吞下了。他的主君肩膀颤抖,好像在努力保持平静,然而声音颤抖得很:
“皇兄,不是朱樱宫殿下的话,还能是谁呢?”
“用蘭医的话来形容,是一个阿妹金古的人哦,姬宫。”
“非得姬宫殿下不可吗?”
“似乎非得姬宫殿下不可,御台大人。”
被称作御台大人的人未束发髻,不加钗饰,独自坐在里间,乍一看像是跟空气对话的疯子。
“吾辈已经不是御台所了,没有落饰的吾辈也不愿对大御台不敬,这个称呼还是留给姬宫殿下吧。”
“明白了,零大人。”
另一个声音究竟从哪里传来的,恐怕零大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叫忍的忍者越发精进了。
“月永大人和守泽大人动向如何?”
“守泽大人去找鬼龙殿讨教武学,月永大人……去吉原了。”
捕捉到忍的迟疑,零哂笑道:“去吉原和太夫谈论风雅了?”
“不是太夫,是濑名氏的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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