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今天是知道父亲得了癌症的第二天。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三天，因为现在已经是19号的凌晨了。

15号，老公给我打电话说我爸好像身体不舒服，插了什么管，让他第二天早上带去医院检查。他没听明白，让我再问问，并且一再强调我爸是怕我着急才没给我说。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是小便出不来，去镇上医院插了导尿管，医生让第二天早上去市里大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当天下午，出现尿里有疑是血液的红色液体，随即联系了本家一个叔叔，将人送来了医院。我和老公抓紧从枣庄往滕州赶，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到医院，只是做完了彩超，说是前列腺增生肥大，需要第二天来住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估计是要做个切除前列腺的小手术，大概得到二十号能做手术。因为担心手术前等待时间长，老人心理有负担。我又专门找了一同学在医院找关系，看能不能把术前检查安排的紧凑些，争取早点手术。这些情况，我一五一十的给远在甘肃的哥哥做了汇报，他说让我安排着，他正在看车次信息。

16号，依照医生嘱咐我们来到医院准备住院。床位紧张，等上一位病人出院后，我们在下午两点办理了住院手续正式住了进来。下午一直没能见到医生，他们都在手术室里，活比较多。当然，也是没法做什么检查，只能等第二天。当晚，护士说要十二点后空腹，准备抽血检查。

17号，和主治医生、找了关系的医生都见了面。被告知，手术没法提前，他们科室大夫周六有门诊，周日不动刀，只能等到20号周一再安排手术。好吧，这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该等的就等着吧。傍晚五点半左右，医生例行检查，我被要求去办公室说话。（现在想来，病人家属被叫去单独说话是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我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办公室里，医生给我看了两个查血出来的指标，都比正常值高出太多。医生直接就说，可以百分之八十断定是癌症，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看到结果才能确定如何治疗。出了办公室，我能记住的只有检查指标超高，继续检查，癌症这三个信息。懵了，不知在想什么。跑到楼梯间给我哥汇报情况，当癌症这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后，如同一记闪电把我从懵逼的状态里拉了出来。是的，癌症，我爸得了癌症。手上似乎立马感觉到了那种力度，前几年邻居家大叔去世，他家妹妹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我没有爸爸了。

姐姐，我没有爸爸了。这句话就像魔咒，让我不知身处何处，不知东西南北。如同被世界抛弃，大街上满是行人，却一个也看不见。我不想没有爸爸，我怎能没有爸爸？被大风刮下来的树叶，打着旋呼在了我的脸上，很疼。是的，很疼，所以我哭了。

18号一早，我就堵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主治医生说，前列腺癌症并不可怕，如果是前期发现是可以根除的。从父亲检查的指标看，已经是后期了。而且，肠胃处的指标也是异常超标，或许是癌细胞转移到了肠部。但是，前列腺癌一般是不会往肠部转移的，那胃肠的这个指标怎么就这么高呢？所以，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情，一是做前列腺切片，确认是不是癌细胞；二是做一个肠胃的CT和肠镜，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指标如此之高；三是做骨扫描，看癌细胞有没有转移到骨头里。

下午，来了一个胃肠科的大夫，对父亲询问一番后也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他的说法是，如此高的指标已经能确定肠部肯定有肿瘤。当然也不排除其它部位的病变，引起的指标超高。这样一来，不确定性和确定性都增加了一层，甚至是病变范围还扩大了。我这心里，就想着不管怎样，是好是坏，我们都得积极治疗，六十九岁的人了，身体出了问题很正常。不能因为我主观上的不想和恐惧，就放大事情的影响力，最终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生会诊也没有最终结果，不能自己吓自己。

只是，父亲因为年龄大了，插尿管导致膀胱痉挛，人非常受折磨。

台风啊，把我爸的病痛也一起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