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见面的前半个小时，他才对我坦言，他不想谈恋爱，倒是有约P的想法。我呢，坚定地告诉他我不约。我们算是达成共识后才有了此次见面，只打球，不谈其他。——写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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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S夹着公文包朝我走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并非同类。尽管他穿着T恤短裤运动鞋，很年轻休闲，但他公文包上的COACH logo和头上的发胶，以及腕上的手表，无一不显示他的成熟油腻。
我记得他资料上写的是26岁，可他看起来像三十出头。当即我有些后悔赴约，可临阵走人实在不礼貌，更何况S已经预定好了场地。
硬着头皮和他下到负一层的台球厅，还好他的言行倒不猥琐，没有刻意地打量我，也没说什么话，而是直奔主题——打台球。
他几乎杆杆进洞，技术超群，我这个自称水平还行的业余爱好者，第一局就被虐的惨不忍睹。
看到他在球桌上不留情面地横扫一片，专注于怎么走位怎么一杆清台时，我放心不少。本来我还很担心他意图不轨，时刻都在观察戒备，看来他心思不在我身上，只是真的来打球。
“我初中就混迹在各种台球厅打球，高中时候还梦想过开一家自己的台球厅，大学我拿过北京市大学生比赛的第二名。现在工作后打得少了，但比一般人强点。”
难怪，他的实力可是选手级别。
我们一面打球一面闲聊。聊天中，我得知，他是94年的白羊座，比我小几个月，在通讯行业做市场方面的工作。
“你还挺符合这个职业的。”做市场的人气息相近，表面光鲜，天然戴着面具，难辨真假，“说实话，我对做市场的人有些抵触，hold不住。”
“觉得不是一路人吗？我们和人打交道多了，确实更世故一点。”他评价我，“你很文静，是文艺类型的。”
“对，我认为咱俩不是一个鱼塘里的。”我趁机让他别对我抱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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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我太多个人的问题，情商挺高的，聊天的话题分寸把握的很好。反倒是我，对他的工作、情感连连发问，充满了好奇。（其实我一贯如此，我喜欢从不同的陌生人身上听故事。）
“我经历过很多，所以比同龄人更显成熟。我看起来像88年的吧？”他自我调侃。
他说他从中学开始就没有好好念书，他认为自己应该奋斗挣钱。他初中卖过QQ钻，高中倒卖二手书，中途还辍学两年打工，后来被家人逼着复读，但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他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和学校老师、副校长关系处得很好，不上课也不影响，他转过两所高中，基本瞎混，最后勉强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
上大学后他也没消停，一直参加高校联盟组织，做各种创业项目。“现在我也还在创业。”他说。
创业？我瞬间笑出声，“现在‘创业’等同于‘骗子’。”
“我是真的在创业，校园卡你知道吗？我做的是校园卡代理，从运营商手里拿到代理权，然后在北京几十所高校销售。”他极力证明自己，讲完分销、管理的流程，还将QQ和微信上的高校群列表展示给我看。看起来，是那么回事。
“那为什么你要在这个软件上约P呢？”我想，创业人会在这样的社交软件上抒发寂寞吗？
“所以这是我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你说的，我在现实中的人设是‘一本正经’，在社交软件上就会放得开，我感觉有点儿像‘伪君子’。”
“那你约过几个？成功率高吗？是在这个软件，还是其他？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面对我的问询，他一再笑场，有些不好意思。他强调自己没有约过几个，“就两个，而且有一个还是因为疫情隔离，实在寂寞。我一直都很尊重对方的意愿。”
“那你谈过多少次恋爱？”没有人生来就放浪，我想要弄清楚他为何是现在这样。
“很多。”
“你现在约P，是不是因为你对男女之情已经看透了？”我猜测。
“有点儿吧。我想谈恋爱的话，还挺容易的，只是我现在不想谈。而且即使我想谈，我也不会在网上找。我在网上认识的人，我甚至从来都不跟她们加微信。”
“也就是你会把两者彻底分开，两个世界两种人设互不干扰？”
“是。”他很在意现实生活里的人怎么看他，所以想把这一部分的“丑陋”彻底隐藏起来。
“我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个渣男，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不想谈恋爱，但是人嘛，难免有高兴和低落的时候，想偶尔有人能分享和陪伴。”
北京太容易让人孤独了。他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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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台球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他提出请我吃晚饭，我没有拒绝。（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情况在可掌控范围，毕竟我见过那么多网友……这点其实挺不好的，不安全！）
饭桌上，我像是在做采访，进一步打探更多细节，“所以你和她们是一次性行为还是多次？为什么会结束？”
“好几次。”他很实诚，“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随意，我不是谁都约，我会看感觉的，会先接触一段时间，吃吃饭看看电影，然后顺其自然……”
至于为什么会结束，他说，“因为她们告诉我，她们喜欢上我了，我很害怕，一下子就压力很大。”
他只想睡她们，而她们想跟他谈感情。“我无法对她们负责，如果在一起，最后分手受伤的只是她们，伤害她们，我于心不忍。而且在一开始，我就跟她们讲清楚了，我是个坏男人，浪子。”
我竟有些欣赏他的善良，“你也不算渣嘛，起码你没有欺骗她们的感情。你为什么不想谈恋爱，除了不想伤害别人，还有什么原因？会不会你自己本身也害怕受伤害？”
“没有害怕。其实是我对自己要求很高，而我的眼光也很高，我认为要有车有房，变得足够优秀后，才能配得上真正优质的女孩，不然我会自卑。我现在实力还不够，没有办法对别人负责，所以我就干脆不谈，免得耽误别人。我肯定是要三十以后才考虑结婚的。”
吃饭的途中，不时有人给他发消息。他一面处理工作，一面给我讲北京的高校市场有多大，以及市面上相似的项目有哪些。
他说XX去年的流水几个亿，XX靠副业做分销年入百万，而他自己也曾经是北京分销代理的业绩前100名，他们现在的学生代理干的好的，一年可以挣二十万。
“我们团队从17年就开始合伙创业，现在有经验、项目和渠道，也有足够的流量，我们想把所有的资源整合到一起，做大平台。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投资，我们才能真的做起来（致富）。”他的口才蛮好的，逻辑在线，思路也成立。
看着他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我突然一动，扔出一个问题。
“那按照你的发展轨迹来看，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财富自由了啊？”
“没没，只能说比同龄人强。”他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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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他还想送我回家，被我制止了。
“我真的不约，也别试探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嘴上虽然夸他真诚，理解他的做法，但我内心始终都没相信过他。
整个见面的过程，不管是打台球还是吃饭，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情景体验。我看着他表演，配合他表演，而彼时彼刻，我觉得没必要再演下去。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成熟，充满了包装的意味，而中途，他说起自己的创业经历，若有若无透露出“实力过人”的信息，我也只当他是在释放诱饵。
回想起来，他和我聊天的过程中，很多时候都在笑，他的笑容里一半是羞涩，另一半，据我现在分析，应该是自以为得逞的窃喜。
他以为鱼儿会上钩。
对了，当晚我回到家后，没几分钟就收到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加微信的么？”我觉得好笑。
“可是我就是想加你。”他回。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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