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本科毕业十周年。
从去年起就陆续开始有人在我耳边念叨,明年就是本科毕业十周年了,要搞,要大搞。我每每都是含糊其辞应付过去,不是不想,而是感觉无从准备,茫然无措。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那段青春岁月已经逝去十年,许多细节遥远到模糊不清,到底还要不要纪念?那些人都已经离开,彼此间隔着万水千山,到底还要不要相见?很是纠结。
8月份的时候老苏一声长叹,拉了个群把我们在长的同学集合起来,说请诸位大人议一议十周年聚会怎么搞吧,否则止增笑耳。大家纷纷回应说苏大人高瞻远瞩,力挽狂澜,这组委会主任非苏大人莫属,我们唯苏大人马首是瞻。
我这才真正开始认真思考十周年的事。
2004年到2008年,我在长沙度过了大学四年。我们134个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年轻人被冠以一个叫做“四队”的称号。那时候八条精壮的汉子挤在一个小小的宿舍里,宿舍里有四张双层无比抗造的铁床和两只书桌。冬天的时候大家用大衣和毛毯裹住被子取暖,夏季炎热的晚上大家光着膀子躺在毫无用处的电扇下吹侃到深夜。那时候我们掏出仅有的一点钱买来难吃的炒饭充当宵夜,抽着几块钱一包的烟,喝着便宜的烈酒来消磨青春年少的种种烦躁和感伤。
那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我想我一生再也不会经历。
正是这种怀念驱使我毕业之后捡起了2006年就构想的小说《大史记》。2010年2月,我写完了《大史记》和《我的大学》,却迟迟不愿公布,修改的计划也一直搁浅。8年来,小说中暗指的那些人大多在东南西北的方向,隔着崇山峻岭,很难再见到他们了。我始终觉得,这些人毕业后,应该带着四队的烙印出去大杀四方,许多年后,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凯旋,为这片故土带回黄金和荣耀。但是10月1日晚上,我分明看见一群穿着劣质文化衫的汉子们拉着拉杆箱在秋风中的路灯下分腿而立,睥睨群雄。然后他们贼兮兮地一拥而上开始勾肩搭背,“赶紧的,整根烟抽。”
一如十年前。
在临近聚会的每个夜晚,我都会打开号称四队最强数据库的那块古董硬盘,一遍遍地浏览那些褪了色但又光亮如新的照片和视频,努力回想那段充满了阳光和孩子般笑容的时光,想初夏的黄昏谢玄蹲在路边看刚开的月季,想细雨如丝的周末张飞周瑜陈庆之从大路上飞奔而过去机房抢机器,想考研前夕李白徐达裹着毯子在自习室昏睡不醒……
于是我想我们一定会组织这个聚会的,在那些活在我们共同记忆中的人物还未褪色之前,再一次铭记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以前写回忆的东西,结尾总喜欢用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但这次我想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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