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人道·见人心
“恩善，我们出去散散心？”
“别理我。”恩善趴在床上，不耐烦斜眼了一眼恩善妈，又转头看起来了手机。
手机传来简讯:下午三点济安桥路咖啡馆，弟弟听你诉说你的苦闷，不见不散。
恩善没有犹豫，大胆回复:“不见不散。”女人永远都有一种甩不掉的恶习-只要有人愿意做她们的听众，她们乐于同这个人谈自己的私事，尽管恩善在努力克制内心无处散发的苦闷，但是也许以她目前的阅历确实需要一个出口，即使她知道已经约见了俩个素未蒙面的网友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即便收到的都是向前看的字眼，即便前俩个都是因为不想再跟恩善这个女人纠缠过去而草草的告了别，即便如此，恩善依然无法释怀，毅然决然走上同样的咖啡店之路。
抬起头，一样的店铺名“眷恋”，一样的右批字“似乎在那里”，一样的左批字“有我的知音”，不同的是，今天在左批字末尾口袋里换了新鲜的郁金香，第一次恩善来时放的是俩根垂垂的杨柳，第二次是依然紫色满骄阳的勿忘我，那俩次都不得恩善欢喜，今日，恩善看到这新鲜的郁金香，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恩善一如既往来到咖啡馆里最深处坐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提前了30分钟，恩善不自觉发困，便睡了起来，“不要追我，蛇啊，救命啊。”也不知怎么，梦里追来了一只白狐，“恩人，快上来。”恩善一跃，就惊醒了，嘴里留着口水，眼镜掉在下巴处，眼前模糊坐着一个大高个弟弟，“你是？”恩善扶正眼镜，“能给我一张纸巾吗？”对面小伙子立马递上纸巾，“我是卢正明，听说你很苦闷，特来应邀听苦闷的。”
恩善眼色示意卢正明坐下，清秀面庞，稚气未脱，恩善拿起奶茶嘬了一口又放下，低头放下奶茶盖头，拿起搅拌棒搅拌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对方，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又安静的望向了窗外。
“嘿，我不是透明人，我在这儿。”卢正明先打破宁静，“说说，怎么了？”
“不想重复了，而且是一个脸庞一遍故事，我不是故事汇，让你们消遣完写几句评语就浏览下一个网页。”恩善调侃道。
“分手了？”
“没有，我不谈。”
“老天煞费苦心给你了美，你还不物尽其用，不是很浪费？”
“我不美。”恩善冷冷的回答。卢正明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陪恩善呆呆的坐着欣赏窗外的落叶，微风，亲昵的情侣……
时间滴答，恩善又去续杯，回来稳稳落座后，说了一句:“我被偷拍过。”
卢正明拿起手机开成照相模式:“是这种吗，果真，姐姐是美的。”
“晚上十二点，看到了一双眼睛。”恩善眼神变得一丝惊慌，“那天，加班到十点半，四下漆黑，只有我故意做声的地方亮起夜间的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很满足，对于我这个集中所有精力去工作的人来说，只有工作让我快乐，你是男人，虽然小，应该了解这种快乐吧。从办公区出门，对面就是篮球场，国旗在天空中飞着。”
“是个大企业。”卢正明变得严肃了一些，点头示意恩善继续，“本来想吸一口新鲜空气，往右面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路灯在灯光的照射下总显得一阵阴森，总之说不上来，不敢停留赶紧走到了住宿区域，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可是又觉得没有，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安全到了宿舍，真的很累了，看看表，应该有十点半了，趴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意想，就这么躺了半个小时。”
“我懂你，我也是，我是搞研发的，白天脑细胞死掉，晚上完全放空状态。”卢正明特别了解的样子回复着恩善，“是啊，就是这么躺了半个小时，没办法，女孩子一定要洗脸，因为说到根本，我还是要靠脸嫁人，因为才华有限啊。走到厕所，早上的一股霉臭味还在散着，也找不出来哪里来的味道，看马桶，水龙头都是好的，没问题，只好闻着臭味洗脸了。洗脸的时候一直在犹豫洗不洗澡，用面巾纸擦完脸，就一直犹豫脱不脱睡衣呢？然后，恍惚觉得背后有人，可是都快十二点了，怎么可能呢？天啊，啊……吓死了。”恩善摸着太阳穴啊啊叫着，似乎要施魔法清除记忆，“怎么了？不舒服吗？”卢正明安慰着，“没有，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恩善长吸一口气，“就是熔炉的场景，只不过他在厕所下边，而他，在厕所狭窄窗户口。”恩善皱着眉头尽力让自己说下去。
“要不别回忆了，咱们休息一下。”恩善同意卢正明的建议，过了一会，恩善俩眼放松了一下，“还好，我没有脱衣服，只是自己一边扭着跳着一边半脱不脱。”
“对了，你舍友呢？”
“很巧，那天上午她出差，早上她也觉得厕所反味儿，好意把窗户打开了，她比较高，容易开窗，可是没想到……”恩善喝了一口搅拌了一会的奶茶，“然后没有报警吗？”卢正明问着。
“没有，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我去厨房拿了一把刀，真是可笑，我有家里给我买的简便电棒，还有防狼喷雾器，可是那个时候只是想到了最原始的菜刀，情急之下，可见学到的所有知识和经验都空白，只凭得第一感知去做事，菜刀？”恩善冷笑了一下，好像在嘲笑自己，“我拿了一把菜刀，开门后他就已经在跑了，跑的飞快，我追了上去，追到一半，想到我这边的房间还有一个楼梯，万一有人进去了怎么办，我一下子被自己吓得坐在了地上，哇哇哭了起来，哭了有十分钟，有一宿舍不错的几个男生出来问我发生什么了安抚了我，确定宿舍安全，又把我送到了门口，可是很害怕，我又不敢关门，就一直哭，然后拨通了我妈电话，那一瞬间仿佛你没有别的人，只有母亲，我妈联系了在那边的亲戚，让他们去接我。”
“之后呢？也没有报警？”
“没有，亲戚说工作很好，报警怎么回去上班？”恩善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她最害怕的眼睛，“那天晚上，亲戚没让我报警，我也就没有想这个事，一整晚都在惊慌，没有力气想事情。”
“还有，我哥哥去接我的时候，哥哥眼睛亮亮的，瞳孔放大，身后有一团的光和气，跟我说着反常的语气，不过都是关心的话，也就想着逃离这里就算了，慢慢远离这个地方，看着外面的绿茵，慢慢安心。”恩善笑了起来。
“你亲戚怎么不让你报警？”
“不知道，可能警察来家里总是看着别扭，那天晚上完全不敢闭眼，因为他们家是一楼，我害怕有人从窗户进来，检查了好几遍窗锁，一边偷偷哭一边睡着了，第二天被眼睛吓醒了，我那几天一直在做梦，梦到眼睛，精神不好，昏昏沉沉，也是那几天肠胃从变天吐变成了吃一顿吐一顿，第三天就去上班了。”
“还去上班？钢铁女侠”，卢正明吸着奶茶竖着大拇指，“嗯，我害怕不去上班，没人养活，有寄宿在亲戚家，难免麻烦。”
“也是，同感。”
“呦，小伙子，同感倒是不少，没看出来啊，经验家。”俩人嘻嘻哈哈了一阵。
“上班就好了吧？自己吓自己吧？”
“没有，发生这件事才知道人情冷暖，远近亲疏四个字怎么写。那天上班之后，整个科室闭口不谈我这件事，在我认真工作的时候，听到外面说着哎呦，那天晚上，叫声可大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抬眼的瞬间正好跟对面办公大姐对了眼。去了科室另外一个办公室交资料，正好家里打电话，询问情况，我吼了一声，这个时候大姐告诉我没事，都是小事，对面楼有人自杀过，她都住进去，一点事没有。”
“自杀？这个姐应该想让你走吧，你都吓成这样了，还火上浇油。”
“笑面虎嘛，我也打哈哈凑笑话说赞赏她是女汉子，可是脸上的疲惫应该骗不了人。太可怕了，原来有人听到还那么大声，没有一个人出来安慰，之后还有大姐说他们睡着了，可是我就摊在了她宿舍门口，她儿子几天后还问我姐姐没有事吧。”
“哎，极致方显极致，鬼神可怕吗，我带你见见人心”，卢正明笑着，忽而又沉默了一会，“公司没调查吗？”
“哦，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在我姨家，我就用微信发了一个事情经过，配图熔炉眼睛，可见公司人，我舍友是个副经理，她知道后，事情闹大了，到了总经理那边，总经理给我们经理打电话过来了，我们经理很正式的跟我进行了谈话，告诉我他们调监控确实有一个人晃动，证实我说的是事实，然后就是表示对我的关心，希望我留下来，最后对我发朋友圈让总经理知道，而她不知道这件事而生气，说我是越级报告，你知道的，我哪里有心思做这种事，这样的结果都是舍友做的，对了，经理还让我远离我们那个副经理舍友，说她心机重，心机重与否，这件事，确实我这个舍友一直在给我跑前跑后争权益，我们经理更多的是息事宁人。”
“哎，公司都这样，不过你很给面子了，没有报警。”卢正明点头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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