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底,我大学正式毕业,没有钱,没有工作,离家1629.11公里。这些都没有打消我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的信念,原因只有一个—我要带你坐一次飞机,出一次国,吃一顿你一辈子都不舍得吃的食物。
他们说我是你背在背上长大的,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对小时候有印象的几件事中,其中一件是我们家修房子的时候。我们家人丁本来就不旺盛,还发生了一件令人心哀的事情,你的两个儿子都被关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跟着你长大的原因。我记得,当时你和隔壁家的老太婆吵了起来,因为她说我们围墙过界了,可是给我们修房子的叔叔都知道我们并没有越界。于是那个老太婆就过来和你吵架,甚至咬了你的大拇指,我被工人叔叔抱在一边,眼看着鲜血从那个老太婆的嘴里流出来,我急红了眼,却又无能为力。没有一个人帮你,因为那家人,权势大,是我们村的干部,再加上五六个儿子都很蛮横,所以没人会为你而得罪他们。我当时发了疯似的叫你,也拼命想挣脱工人叔叔的禁锢来保护你,奈何,我气力太小……从此,这件事便成为我长大以后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左边是婆婆
他们说你像个男人,能干男人干的重活、粗活,能像男人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也以为你像男人,你能在大太阳下担着一两百斤的粮食回家,甚至还能运送到楼上;你能在半夜一个人去田里查看庄稼的灌溉情况;你能在一桌全是男人的饭桌上喝酒喝得豪情万丈;你能……而我就是在这样情景下渐渐长大。我以为男人不会哭,你那么像男人,更不会哭。记忆中你哭的次数很少,只有三次。其中有两次都是因为我。第一次是我上初中,我考上了离家较远的镇上念书,平时都是我自己或者爷爷送我去上学,那一次,爷爷不在家。你二话没说就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带着我走路去学校,两个小时的路程,却也不觉得远。到了学校门口,我突然不想进去,我哭着说要跟你回家,你让我进去的时候也红了眼眶,湿了脸颊。我当时是震惊的,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我很愧疚,就听话地进校门了。第二次见你哭,是你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中午,你莫名说了好多话,其中就是说自己老了,但是又害怕看不到我结婚生子,当时我就泣不成声了,我说不会,我说你会活好久好久,我说我还要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说,不可以让我觉得来不及,因为我已经在努力。
亲爱的婆婆,这是我为你写的,那没有说过的“我爱你”,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知道我欠你一个拥抱,未来,用我的余生来拥抱你好吗?
我已长大,您却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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