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
西方人对托尔斯泰趋之若鹜,主因他是大众英雄,他出身贵族,最后放弃家产,过起淳朴的俄罗斯农民生活。他穿起罩衫,以农家粮食果腹,甚至亲手制鞋穿,不幸的是如此自甘淡泊,却不容于妻子和家人,1910年,他以82岁高龄离家出走,终于在火车站站长室阖然长逝。在此之前,他已成为一个新兴宗教的代言人,领导信徒勤勤礼拜,在本质上此一宗教实为原始的基督教,繁文缛节尽以化除,又将义理简化成屈指可数的道德戒律,他又从戒律中发展出一贯思想,彻底激烈的谴责现代文明,包括国家、法庭与法律、战争、爱国精神、婚姻、现代艺术与文学以及科学与医学等等。这种教义是披着基督教外衣的无政.府主义,历来争辩不少。不过大家总是忘记一个事实 : 为大众颁布戒律的人是小说家托尔斯泰,如其不然大家总会夸大一个对比,早年入世的小说家与晚年秉承天命的先知。
年轻时托尔斯泰在俄国炮兵服军官役。1862年,他迎娶新妇,三年后撰写大部头小说《战争与和平》,他在俄国因这本小说而声名远播。《战争与和平》是一部历史小说,写1812年拿破仑挥军入侵俄国,因此这也是一部抵御外悔的史诗,托尔斯泰把人类通史解释为集体力量师出无名的斗争。《战争与和平》不仅以宏观巨眼鸟瞰史实,不仅撰作生动,回味无穷,该书同时还是寻找生命意义的玄秘故事。由两位主角皮埃尔及安德烈的遭遇一一揭开,安德烈在爱情与宽恕敌人里找到生命的意义,皮埃尔长时间摸索,与世浮沉,不断在苦难中记取教训,最后就发现生命的意义是 : 接受常人的生存方式,担负起生活责任,享受其乐趣,并且返回家庭的怀抱,延续子嗣。
托尔斯泰接下来的长篇力作《安娜卡列尼娜》再续上述《战争与和平》的第二条意义脉线小说,写当代社会的风貌,叙述通奸和自杀的情节。设局具体巧妙,世上罕见。小说中还有第二个故事,便是列文寻求生命意义的过程,他和《战争与和平》书中的皮埃尔一样,也是作者的化身,全书结尾之际,解决意义问题的方法已露端倪,“永怀主恩”才是生命理想,因此《安娜卡列尼娜》也在预示托翁生命中即将到来的危机,在1879年的《忏悔录》里,托尔斯泰自述生命危机,他谴责早年的作品,然后把接下来的岁月用来写小册子和单篇短文,开始宣扬自己的宗教,他写主题强烈的剧本,还写了一部较长 但也较差的小说《复活》,把俄国和现代的各种制度狠狠挖苦了一番。
当然我们如果回顾托尔斯泰全部的作品,必然会了解其中有脉络一贯的主线,他初踏上文坛时,显然自命为卢梭信徒,创立一个新而简朴的宗教,即使少年时在领地,他也生活的像庄家人一样简朴,偶尔的狂欢纵乐并无大碍,一介入战争他就心惊胆战,虽然他十分钦佩孤军冲锋陷阵的士兵,也感染了些爱国余韵,他的著作主题如出一辙,都在高谈何为理想的生活,结论往往是: 理想的生活重乎文明之外,要亲近土地,过淳朴谦卑的日子,而且还要敦亲睦邻,权力和奢华权欲,都是腐蚀人心的罪恶。
托尔斯泰的小说根植于稍早写实主义的传统中,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设计时都想面面俱到,以成其磅礴气势,惜乎情结总是松散无比。这些小说能深入人心,是因为不避场景大小,全都刻画翔实动人,如历历在目。人物的描写,重点在不断强调身体特征,始于工笔临摹的故事浮面,随时随地都可化为故事里面的细写。
托翁和陀翁都是俄国小说界的弹花老手,但两人牛马不合,我们称托尔斯泰的方法为史诗似的,则陀思妥耶夫斯基应属戏剧似的,前者唯卢梭马首是瞻,看人尽数自然之子,后者则强调人类的堕落,乐园不在。历史和社会地位托尔斯泰弃之唯恐不及,但陀斯妥耶夫斯基对过去情有独钟,更想建立一个轮序严整的社会。上述对比虽然显著,可也不该蒙蔽两人间的一个根本雷同,他们对唯物论深恶痛绝,对科学与写实主义理论家所演绎的真理观同样不假辞色,而其对精神深层的看重,则处处如一。
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是具有“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天才艺术家”。
——列宁评
不认识托尔斯泰者,不可能认识俄罗斯。
——高尔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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