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永珺的记忆里,当年的那一晚她昏睡到凌晨,烧已经退下去了,醒来时外面天光发白,其实是铺天盖地的白雪映得窗子一片灰蒙蒙的亮。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醒来那一刻的天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窗的样子,李永珺记得特别清晰,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孩子稍凉的脸颊告诉李永珺烧已经退下去了,她怕孩子醒来看到怀里的猫吓到自己,于是先发制人,用脑袋蹭着孩子的脸,夹着嗓子喵喵叫了几声。孩子睁开眼睛,先是一怔,继而欣喜地低低叫道:“猫猫!”随即抱紧了她。接着,孩子喜悦的目光忽然变得迷惑,迟疑地问道:“猫猫,你……会说话吗?我好像……梦见你说话了。”
李永珺多么想对她说出真相,对她说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时刻陪在你的身边……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孩子现在一定以为自己昨夜做了个梦,现在如果贸然开口,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这件离奇诡异的事,就连她自己,不也还是尚在迷惑吗?
于是她向孩子喵喵叫了几声,又去亲昵地蹭她的脸。孩子高兴极了,生怕冷到这只小猫咪,连忙把它塞进被窝,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只猫猫是一只警长猫,白鼻子白嘴巴,黑脑袋黑耳朵,前胸和四条腿都是雪白雪白的,背上的毛乌黑,像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好漂亮的猫,孩子见过的猫大多是狸花猫,虎皮猫,这样黑白相间的猫她只见过两只,是姥爷家养的一对猫母子,它们都是浑身雪白的毛上散落着不规则的黑色斑块,像奶牛一样,她特别喜欢,却不敢去摸,因为这位姥爷在她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有时候会以施舍的姿态给她一点她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目光却又是那样的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而那两只猫也总是对她非常冷漠,见到她总是绕道而行。
可是现在她却实实在在地把一只这样的猫抱在怀里,而且这猫比姥爷家那两只漂亮的多,跟动画片的黑猫警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更令人欣喜的是,这只猫咪好像能听懂她的话,望向他的目光好像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是理解,包容,悲悯,慈爱,好像自己所有的烦恼,痛苦,孤独它都知道,反正是一种说不清的亲切的感觉。与姥爷家那两只奶牛猫冷漠警惕嫌弃的眼神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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