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辞

作者: 半夏月光 | 来源:发表于2024-08-03 22:19 被阅读0次

1

转眼间就到了8月初,天像蒸笼一样,没有一丝风,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比平时少了很多。陈宏元骑着车正赶着路,他一大早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厂长打来的,叫他去厂里一趟。

他前几天去过那厂里,当时厂长问了问他说:"你以前做过吗?"他说:"以前做过!"于是那厂长去叫来一个女子严主任,严主任把他带上了二楼,二楼是缝纫车间,只见里面缝纫机前都坐着一些女工。

严主任把他交给了一个大姐,大姐是组长,

组长给他安排了一些事,他就在那里做着,做着做着,一个女孩过来了拿他的货,女孩跟他聊了聊,得知她和是同一个村里的人,哦,还是小学时候的同学,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陈宏元只顾着做事,做了一下午,他下班了,回到家后,他内心很矛盾,想着要不要去。

第二天,他没有去,第三天他也没有去,到第四天得时候,打来了一个电话,是厂长打来的叫他去,他还是去了。

去了后见到了那矮矮胖胖的厂长,厂长什么话也没有说,把他安排在一楼,一楼里的车间很大,人也多,他被安排在烫台那里烫成衣,只见有两个大姐也在那里烫,刚开始他不会,那个短头发的大姐过来教了她一遍,他很快学会了,他们三个人一个人面前一筐衣服,烫完了,就去质检员桌前拿,一件一件的数,这要计数的,数完一筐,大家又去拿来烫。

桌前堆满了衣服,厂长叫来了一个大叔,大叔不停的跟厂长理论,听说厂长跟他是叔侄关系,大叔不愿意烫,但大叔还是妥协了,可能是这批衣服等着出货吧。

车间里开了几台电风扇,但还是热,后来开了空调要凉快多了,尽管这样大家还是烫一会儿,休息一会儿,陈宏元跟大叔说:"自己要出去买瓶饮料喝。"大叔听了说:"给我带一瓶!""大叔也很爽快,说他请客。

他骑着车出去买了两瓶饮料,两人一人一瓶,实在是热得不行。大叔烫了一天就不来了,第二天又换了一个大叔,这位大叔烫了好几天,到第三天...

那时烫的是一件件白色的衬衣,短袖的比长袖的要好烫,但单价都是一样的,两位大姐为了能多烫一些短袖的,常常抢着数了两大筐。

她们有时烫完了,去拿大叔筐里的,男工大多数会让着女工,大叔也不例外,但有一次发火了,双方都吵了起来,厂长知道了,就过来劝说,大叔一个劲的说:"我不烫了。"

一个早上,陈宏元按时去厂里去,只见厂长正坐在门口的一张长凳上,见他来了,就站了起来,跟着陈宏元进了车间,来到他的岗位上,看了看陈宏元烫的衣服,说:"重新烫一下。"他只好把这些衣服重新烫了一下,后来才知道,是王大姐跟厂长说的,多大点事啊,不去帮忙就算了,干嘛让领导知道呢?陈宏元以后对她也是敬而远之了。

车间里最近赶货,衣服堆成了山,厂长没有办法啊,去二楼又找来了一个男子下来,那个男子黑黑瘦瘦的,也从不多说一句话,默不作声的做事,听说他在这里做了两年。

车间里太热了,烫着烫着就一身汗,都不想烫,吃完饭的时候,大家都休息了一会儿,有的去找来一块纸皮,就躺在地上睡觉。

男子也去找了一块纸箱,来到空调下,那空调的风没有调好,于是他让陈宏元帮忙,说:"帮我弄一下空调好吗?"陈宏元很快弄好了。

那天下午下班下的很早,陈宏元和他一起下的班,陈宏元和他一起来到大街上,边走边聊,他说他的表哥跟厂长是朋友,是他表哥介绍他来的,他来到路边一处卖梨子的大婶摊前,买了一袋子梨子,就回厂里去了。

他每天都烫得很快,比那两个大姐烫得快多了,也烫了很多,王大姐和曹大姐常常拿衣服呀,发现没有了,就常常说:"少拿一些,留给我们一些,把那里的衣服都拿完了,弄得她没有事做了!"他也不出声,到了算账发工资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工资都是少了,经过一查,发现原来是王大姐把他烫的衣服算到她自己里面去了。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但后来王大姐太过分了,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给厂长请了一个假,厂长同意了,那天他拿着行李走了,大家说他回家相亲去了,以后再也没有见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车间里来了一个胖胖的小伙,小伙说自己以前做过,厂长让他试了试工,就让他留下来了,那位大叔就真的没有再烫了,去做他以前的事去了。

陈宏元很快和小伙熟悉了起来,小伙叫闫斌,他的母亲也在车间里做,后来他认识了他的母亲,母亲带着一副眼镜,跟着几个大姐一起在那里剪线头。

陈宏元和闫斌一起上班,一起骑着车自行车下班,他们成了好朋友,有时还互相帮忙。闫斌烫着烫着,就会去窗户前吐口痰,起初大家倒没有觉得什么,后来每天都是如此。

王大姐在他旁边,她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边说一边做,嘴巴从没有停过,一会儿说这件衣服没做好,那件衣服有问题,王大姐总会盯着闫斌烫的衣服看,她走过去对他说:"你看你烫的,皱了,要用力。"闫斌听了,知道她是挑毛病,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一生气就吼了她一句,她听了说:"你是疯子啊!"吓得他有点战战兢兢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有一个星期日,王大姐把她的女儿带到了车间,小女孩在一边静静的玩着,王大姐一边做事,一边陪着女儿,女儿在那里做作业,吃饭的时候,王大姐把女儿带到了食堂里吃饭。人们慢慢的会发现有很多女工一边做事,一边带着小孩。

王大姐常常说曹大姐很耿直,王大姐和她的关系最好,她们从没有吵个架,可不是么,曹大姐从不像王大姐一样巴拉巴拉,从上班到下班,就说过不停,曹大姐总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因为是计件的,所以都没有闲的,有的烫完了没事做了,大家就下班了,有时下班的早,有时下班的晚,都不是固定的。

有时间,王大姐和曹大姐没事做了,那天来了一辆货车,厂长找来了几个男工把一箱一箱的衣服搬上车,王大姐和曹大姐刚准备下班,王大姐去找厂长,厂长安排她和曹大去搬箱子,搬完箱子后,就又去折衣服,把折好的一件件又装进箱子里。厂长说这些活都算她们工钱。

陈宏元和闫斌准备下班时,一个瘦瘦的大姐对他们说:"厂长让你们留下一个!"他们两个相互看了看,都没有理会,走出厂门时,厂长还在那里呆呆的看了看他们。

出厂后,闫斌说他的自行车轮胎坏了,骑不了,跟陈宏元说:"帮我一起把自行车抬到街上去行吗?"陈宏元没有同意,他推着车自己去了。

那天是发工资条的时间,严主任给大家都发了工资条,有的在那里看,王大姐看了后,就到厂长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厂长也生气了,说:"你走,你走好了!"事后,厂长并没有让他走。

王大姐烫的衣服快了许多,比曹大姐的都快,大家都有点疑惑,她不可能那么快的,就去检查她的,结果发现他烫的不好,只是随便烫了烫,于是跟她吵,王大姐比任何人都凶,大家都吵不过她,结果大家去找厂长,厂长过来看看,把她烫好的衣服都打乱在桌子上,说要重新烫,她只好重新烫了。

一个早上,大家都在工作中,王大姐骑着自行车来晚了,厂长让她去办公室里,跟她了让她回去,以后不用来了。

她就回去了,王大姐走后,车间里顿时平静了不少。

2

食堂里有一位大叔,每天下午都会进车间,他手里拿着本子和笔,来登记吃饭的人数 ,后来听说他离职了。厂长找不到厨师了,就在车间里,找了一个大姐,说:"以后你就在食堂里做饭了。"那大姐没有说什么,之后她就一直在食堂里做饭了。

车间里的货一赶完,就没有什么事了,陈宏元,闫斌,曹大姐,往往上午来了,做了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有一天陈宏元去车间上班晚了,闫斌和曹大姐都在岗位上,闫斌说:"厂长让去办公室一趟。"陈宏元并没有理会他,所以就没有去,那天严主任过来对他说:"我把你调到缝纫车间里,要是以后这里赶货,你过来帮一帮忙!"陈宏元听了说:"让我考虑一下。"他还是没有答应,他已经习惯了这里。

一天,陈宏元看了看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打了10几遍,当时他正往车间里赶去,赶去的时候,他走到自己的岗位上,一个女工告诉他说:"厂长打电话你没有接,他不让你做了!"陈宏元并没有解释,厂长看他来了,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看来是知道他有事,误会了他。

陈宏元忙去质检员的桌台,衣服又堆满了,看来是货又多了,他才明白厂长打电话,是在一个劲的催他早点去,可是,那天他有事,确实没有接。他数了一筐,拉到烫台去,曹大姐走过来,又数了一遍,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怕数错了,因为这是计件的,谁也不想吃亏。数清楚后记了数,才开始烫。

闫斌说自己的家离这里太远了,他拿着被子来到了宿舍里住,宿舍里住的人不多,有一个男子是缝纫车间里,他在这里做了许多年,一直住在宿舍里,陈宏元和闫斌进去时,他抽出烟来,问:"你们抽不抽烟,他们说:"不会抽!"大哥很随和。

陈宏元是回家住的,有时候会去宿舍看看,就经常跟那位大哥聊天,大哥很健谈,食堂他买了煤气灶,常常自己做饭吃,食堂里的饭菜不好吃,他就自己买菜来做,有的时候吵了两个菜拿到食堂里分给他的同事们吃。

陈宏元和闫斌吃了晚饭的时候,来到宿舍里,在那里休息一下,就睡着了,厂长进来了,一个劲的说:"上班了。"他们才醒来。

三个人在那里烫着,烫着,厂长有时也会去帮帮忙,拉着框子去数一筐衣服,给他们送过去。

有一次发出工资,闫斌发现自己的工资少了很多,就去人事办公室里对账,事后才知人事是真的弄错了,结果补发了给他。

闫斌常常去窗户前吐痰 ,那烫台就在那里呜呜直响,有时去洗手间也忘记了关,厂长走过去关上,曹大姐常常说:"这样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电。"

刚开始的那两个月,闫斌烫的也很快,后来慢慢的烫的有些慢,他的母亲,还有他村里一个胖胖的大姐,也常常过来鼓励他,让他烫快点,但他就是没有听进去。

又开始赶货了,他们三个人开始烫不过来,厂长让一个折衣服的大姐去试试,大姐不肯去,厂长去找他的叔叔,叔叔也不肯去,去二楼的缝纫车间叫宿舍里的那个大哥来帮忙,大哥说:"他有个侄女明天要结婚,要回去一趟!"厂长听后,连连说:"那是件大事,是应该回去的。

厂长急得团团转,就去二楼找一个叫袁斌的男子,他是那个车间一个组的组长。

袁兵找了一个烫台在那里烫着,听大家人,他是二楼一个组的组长,陈宏元看了看,看见他用的是左手烫,再仔细一看,他的右手被袖子遮住了,有些残缺。他才懂了,他很乐观,在那里认真的烫了一个上午,下午就没有来了。

有一天来了一个大叔,大叔很热情,经过一番了解,原来跟陈宏元是一个村里的,他说他刚从外地回来,以前也是在制衣厂做,是个熟手。厂长看了看,让他试试。

大叔,脱下外套,就在那里试着,试了一天,下班了,曹大姐看了看他烫的衣服,说:"快是快,但是马马虎虎。"

第二天,那人就没有来了,结果还是他们三人烫,也许是等着出货吧,厂长找不到帮忙,有一天那大叔又来了,问他为什么又来时,大叔笑着说:"厂长打了10几个电话 ,他一骨碌朝着这里赶来了。

曹大姐帮他数了几筐衣服,大叔热水朝天的干着。

那个冬季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把旁边的车棚压塌下来了,索性没有伤到什么,最近闫斌的电烙铁坏了,厂长打电话找来了修理工,修理工不一会儿就修好了,修好后,又帮着把那棚子弄好。

修理工说他也不容易,一天要跑好几个厂子完成任务。

有一天,陈宏元去上班的路上,刚进厂门就遇见了袁兵骑着电动车带着他的妻子正进厂里。他们一起上了二楼。

袁兵去了办公室,妻子则是坐在自己的岗位上,打开缝纫机,随着一声声轧,轧,轧的声音,又开始一天得工作,袁兵管理着20几个缝纫工,只见他从一个女工跟前,拿了一些布料,找了一台空着的缝纫机,在那里做着,他不作声,尽管他的双手不放便,但他还是认真的做着 ,他的技术是那样熟练,那么高超。

一位女工走到他跟前,说:"组长,我忘记怎么做了?"他听后,走过去,坐下慢慢的教着,教了好几遍,女工最后说:"知道了。"他才回到岗位上去,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帮着女工们,有些女工没有做好,他从没有批评过他们,总是耐心的帮助他们。

那天,跟陈宏元一个村里的那位大叔又来了,原来是厂长让他来结工钱的,他说只做了几天,不过还是给他结清了工资。

厂里来了一辆车,车上装着几张桌子,还有很多椅子,工人们议论纷纷,原来是厂长请来的厨师 ,为大家准备年夜饭。

那天办了好几桌菜肴,有许多人都去了,闫斌打电话给陈宏元,陈宏元说有事,去不了,那天厂长跟车间里的组长都去了,袁兵和他的妻子也去了。

一个制衣厂车间里,人们总能见到一些这样的人,他们有的时腿脚不方便,有的手有残缺,但是他们依然热爱着生活,在自己的岗位上,总是勤勤恳恳,或许别人会投来异样的眼光,但他们却毫不在乎。

再次见到袁兵时是过完年,在另外一个制衣厂里见到了他,他正在一台缝纫机机前熟练的缝着一块块布料,他依然管理着一个组的员工。

问他为什么没有做时,他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那管理不好,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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