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贺知章 《回乡偶书》
现在一般的家庭交流大多数是用的普通话,甚至是英语,但是我家不一样。
在我家,一般会出现四种语言,和妈妈讲话的时候要用妈妈那边的方言,和爸爸讲话的时候用爸爸那边的客家话,当爸爸和妈妈之间讲话的时候会用当地的Z县话,最后登场的就是我国的国语-普通话。所以,在我家可以看到,方言中跳出几句普通话,普通话中夹着几句土话,或者说着Z县话突然就急转为客家话。
和爸妈坐在一起聊天时,向左回答爸爸问题时来一句客家话,中间妈妈用Z县话插了一个问题,然后向右又要迅速转换为妈妈那边的方言来回答这个问题,中间还可能会 蹦出几个普通话。或者妈妈用方言和我说一句"去叫你爸吃饭了",然后我要立刻用客家话对我爸说:"爸,吃饭了",感觉在做本土方言的同声传译。这个现象以前觉得很平常,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
有客人到家里来,会惊奇的说:“咦,你和你爸爸妈妈说的话不一样哦!”,然后我们会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啊!“ ,我们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从小就这样。我爱人第一次来我家时,便是如此。我和爸爸说客家话,和妈妈说方言,然后和他说普通话,在这三种语言之间自由转换,可把他给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想来,好像鸡同鸭讲,忽然发现这个画面很搞笑。
虽然我会说四种语言,但却也有了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哪种都不精。就拿本人来说,久久才回一次家,要讲方言和客家话的时候,大多数常用的话语是能说得出来的,但不太常用的词却是已经生疏的连舌头要怎么卷都不知道了。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次和爸妈要说”白天再去“这句话的,我转向爸爸,想用客家话说给他听,但是实在想不起来”白天“该怎么说了。于是我再转向妈妈,试图用妈妈那边的方言告诉她后,再让她用Z县话告诉爸爸。
但是,好吧,大家猜到了吧,我连妈妈那边的方言该怎么说”白天“这个词也忘记了,最后,我用普通话说出来了那句话,当时真庆幸家里还有普通话这种家庭交流语言。借用Q君的一句话,天朝的语言真是杠杠的。说话就跟骑车一样,很久不用就会生锈,只有常用才会越来越好用。
再来说说普通话这一方面。自从和一群普通话二甲二乙的美女在一起后,才发现自己的普通话有多糟糕。分不清平舌翘舌,不注意后鼻音前鼻音,导致现在有了”牛奶小姐“这个绰号。说话的时候碰到有n、l、r、g发音的词,我都要三思而动嘴,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悸。
有时想想,从小就学会了这四种语言,为何读书至今的英语却学不会呢?后来发现,哦,原来那四种语言都是属于中国话的,它们之间是多少是有共同点的,彼此总有相通的地方,而且关键是还有一个可以经常练习开口说出来的环境。而英语,好吧,可以说是外国话,也可以说是很多其他原因,我们没学会。
现在的孩子大多都是被教育说普通话和英语。看某综艺节目,里面的小朋友不仅个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而且对于语言的支配真是游刃有余,既可以和爸妈说标准的国语,又可以面对歪果仁脱口而出纯正的外国话,对于小朋友来说,这也是很平常的吧,因为从小就这样。在语言的学习中,家庭的力量很重要,如果能有一个每天都可经常使用三种语言的环境,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多种语言了吧。
婚后搬来和爱人一起住,小区周边很多他们的老乡。出门买个菜老板是同乡,超市收银员是老乡,散步时走在前面遛狗的阿姨还是老乡,处处都能听到乡音,怪不到大家都没有在异乡的感觉。
但是这里很少听到我的“家乡话”,每次想家和爸妈打电话的时候,我总是要轮流着和妈妈用方言聊完家常后,再和爸爸用客家话叨叨几句重复的话。
一种语言用久了就会对它有特殊的感情,出门在外,当听到与家乡话差不多的语言时,总会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很想上去问下是否同乡人。但是又怕结果让人失望和尴尬,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情怀。家庭语言已不单单是一种语言,它还是故乡的一部分,是我思家的纽带,念家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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