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张黑色的网,将乡村的夜晚罩得结结实实,密不透光,处处陷入黑暗之中。连路灯也罢了工,或许怕“噼噼啪啪”的雨滴将光线打断。寂静的夜里,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在窗檐,在地面,在叶间,弹奏一曲不急不慢,高低起伏的交响曲,宛转悠扬,悦耳动听。又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女子,将满腹委屈向人间娓娓道来,如泣如诉。
我喜欢四月的风,七月的雨。这么舒适的雨夜,怎舍得睡下。洗耳恭听,这来至人间催人泪下的故事。
她出生在阴雨连绵的七月,她父亲望着花落满地的棉花,愁眉不展。棉花最怕连阴天,花易落,棉桃难留。一年的收成眼看就要打了水漂。她父亲焦急万分。而她此时又降临到那个并不富裕的家中。她父亲希望雨能停下,随口给她取名雨婷。
雨婷打小就很懂事,从不惹父母生气。除了做家务,还帮忙照看弟弟。却从来得不到重男轻女的父亲的重视。将她视为空气。她小小的心里,总是吞下过多的委屈,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乖巧聪明的雨婷便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读书学习上,她想通过知识改变自己是女孩不被重视的命运。尽管成绩优异,还是得不到父亲的赏识与宠爱。并时常得到父亲的言语打击。“女孩儿读书无用,不当吃,不当喝,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早早下地干活,还能多挣点钱。比读书强多了。”
雨婷从不争辩。她不敢,对父亲的畏惧,不知是天生自带的,还是后天养成的。父亲说的话在她们家里就是圣旨,没有人能违抗,包括雨婷的母亲,稍有不从,便得到一顿拳脚相加,浑身疼痛的教训。尽管如此,她母亲依然像雨伞一样庇护着她,给她温暖,使她免受风吹雨打。
后来,因为重重压力,雨婷被迫高中辍学。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又找到一个疼爱她的男友。结婚,生子。
婚后生活,异常艰辛,日子拮据。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建造的老房子里。每逢下雨天,屋子变成了漏雨的筛子,到处滴滴答答的。雨婷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瓶瓶、碗碗全派上了用场。柜子上、电视上、床上、沙发上、地上……到处都是。不同的容器发出的声音亦不同,有的清脆,有的洪亮,有的沉闷……“滴滴答答”,“叮叮咚咚”,“噼噼啪啪”……热闹非凡。雨婷听着那热闹的交响乐,只是一声长叹,无言。
两个孩子蜷缩在床头的一角,抱着被子,睁着惊恐的眼睛,怕自己连最后的那一片干地也弄丢了。更怕的是电闪雷鸣的夜晚,又没电,“轰隆隆”的雷声在屋顶来回奔波,雨婷真怕一不小心钻屋里一道光来,吓得抱紧两个孩子,哆哆嗦嗦,一家人依偎在一起,泪,比漏下的雨多。但她在黑暗中却轻轻地哼着歌,告诉孩子们她心中的快乐。等孩子们睡着了,她便用沉默对抗残酷、心酸而又无奈的现实生活。
看似柔弱的雨婷,是争气的,要强的,努力的,拼搏的女子。贫穷的日子在雨婷付出辛勤劳动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孩子们也大了,她想要的也都拥有了。爱人对她疼爱有加,始终如一。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易,她从来没有忘记。并懂得珍惜。每一个夏天她都会想起,想起那些阴雨连绵的雨季,想起那难忘的过去……
夜深了,雨还在继续。我挂了电话,静静聆听,雨声。有一滴,落进眼里,湿了我的眼睛;有一滴,掉进我的心里,让我平静的心海激起涟漪。
雨,“滴滴答答”……请转达我对雨婷祝福的心意。一滴,一句,因为她是我的——知己!
2021.07.19.23.01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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