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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割豌豆、掰玉米、刨大粪、修水利,这就是我的青春

往事:割豌豆、掰玉米、刨大粪、修水利,这就是我的青春

作者: 伴儿82 | 来源:发表于2018-06-21 14:23 被阅读0次

    图文  老曲

    知青生活总是跟土地、劳作分不开。

    对城里的孩子来说,一开始还有点新鲜感,但渐渐地,新鲜感褪去,剩下的只有苦和累。

    十几岁毕竟还是孩子,怎么能不想家?特别是收到家书的时候,女孩子难免哭上一鼻子。

    有些体力不够好的孩子,干活不得法,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在地里就能哭出来。

    我当时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很自卑,想家也不敢说出口,再加上身体比较结实,所以反而很喜欢干活。

    因为干活的时候,没功夫想家。累了往炕上一倒,哪还有什么忧伤?


     1

    秋天的北大荒几乎只有一个主题,就是抢收。

    麦子收完又该收大地庄稼。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到了,黑土地无霜期很短,必须抢在下霜前把所有的粮食收回。天不亮起床,天黑了才收工。

    短短几个月,我这个城里来的小丫头,可真是大开眼界。

    收土豆的场景最壮观。

    只见机器犁把土深深地翻开,白花花的土豆一下子全裸露在黑土上。一堆一大片,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什么叫丰收!

    土豆一筐筐装满,运到大车上,再一车车运到每家每户,头一次听说分东西竟然是论“车”的。真过瘾!

    但不是所有农活都让人过瘾。

    割豆子最蹙眉头。干透的豆荚用手一抓,豆尖扎进肉里,满手都是黑点点,十指钻心疼。

    豆子矮,割的时候必须把腰弯得很低,割一阵就得直直腰,捶一捶,再弯下去继续割,就这样反反复复,腰像折了一样。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干脆就躺在垄沟里挺一挺。

    更可气的是一种叫小咬的昆虫,专往头发里钻,咬得你又疼又痒,心里起急,又毫无办法。

    一天下来什么都不想了,抱着手在煤油灯下挑黑点,躺在炕上抻腰。

    第二天仍然要下地。几天下来,收完豆子,手烂了,腰也直不起来。

    相比之下,掰玉米要轻松一些。

    一人一条垄,利用手腕的巧劲,一下掰一个,掌握好节奏,速度不慢。

    但掰玉米也有麻烦。顶上太阳毒晒,地下热气蒸人,玉米叶子划在满是汗水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汗水流得特别多,口渴得也就厉害。

    送水的一到地头,所有人都钻出玉米地,跑去抢水喝。

    有时候跑过去一看,两只水桶里的水也就剩下多半桶,上面还漂浮着杂草飞虫,但渴起来什么都不顾了,没干没净的像牛一样狂饮一通,恨不得喝个肚儿圆。

    人是随着环境而变化的,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再是城里的千金小姐、公子哥儿,到了黑土地,也就很快变成庄稼汉了。

    那年月强调精神战胜一切,口号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持干”。精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我不好说,也可能因为当时年轻,心思简单,体力又好,所以也就坚持下来了。

     2

    冬天来了,农闲时节,但我们也没能闲下来。

    当时与苏联关系紧张,边境冲突不断,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我们兵团战士的任务就是“屯垦戍边,备战备荒”,所以全部不许回家探亲。

    但这么多知青闲着,怎么办呢?

    很快师部就来命令了,一部分人去边界修公路,一部分人战备训练,这两部分人必须根红苗正,一水的出身“红五类”。谁被选上了,那是无尚的光荣。

    像我们留下的人,不是身体不好,就是阶级异己分子的子女,没有资格,只能留下来刨粪。

    和之前的农活比,刨粪更考验人,怕脏、没力气是干不了的。

    一个由各种牲畜和人的排泄物与泥土混合成的粪堆,高高地冻在地上,邦邦硬。铁锹奈何不了它,只能用镐头刨。没力气的一甩镐,只在粪堆上留下个白点,力气大一点的也只能刨下来一小片。镐头一下去总是崩得满身满脸的粪渣。

    我没多大力气,又不会偷懒,只能玩了命地干。汗和粪渣粘在一起,也顾不上擦一擦。

    据当地人说,刨粪是开春时的活,化冻后不仅容易刨,而且利于粪肥的发酵。看来当时还真是没事找事,大概是怕一群年轻人闲着没事干,不好管理吧。

    粪没刨完,团里又忽然来了命令,要求各连队的知青除后勤人员留守外,其他人员都到一个叫“万发”的地方去修水利。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赴“万发”。

    3

    “万发”地势平坦,种水稻为主,修水渠是为了来年灌溉水田。

    到了工地我们才知道,还有好几个团也被调了过来。真像打一场大仗似的,场面宏大,到处红旗飘飘,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当时每三人一组,要求每组每天保证1立方土的进度。

    可别小看这1立方土,要是在无冻土的地方,那是小菜一碟,但在严冬季节的黑土地上,实在是太难了。

    用锹能撮的只是白雪,想撮土就得用镐头刨,一镐一镐地刨,一锹一锹地撮,一点一点地垒。

    天黑了,人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胡乱吃完饭倒头便睡。

    吃也成了大问题。知青大批涌来,不仅口粮不够,菜也没有。只能从老乡家里收点冻白菜,用水一冲,剁一剁扔到沸水里,出锅前点两滴油。

    寡汤寡水的真填不饱肚子,连女生一顿都能吃五六个窝头。但还是一会儿就饿了,干活的时候总是看日头,盼着太阳快落山,好吃饭。

    有一天,连长看大家又累又饿,有点没劲头了,就告诉大家,今天他回连队,让后勤杀一头猪,给大家改善伙食。

    那就别提有多高兴了,那天干活也特别有劲,好容易等到饭点,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往食堂跑。

    看着肥肥油油的猪肉炖粉条,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急急忙忙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

    哎呀!什么味儿?煤油?!

    原来是食堂运输时不小心把煤油洒到了粉条上,大师傅不知道,往锅里一和,就变成了煤油粉条炖猪肉

    看着朝思暮想的猪肉,吃到嘴里打转,就是咽不下去。想哭的心都有。

    男生不一样,只见他们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女生都吃不下,但倒了又可惜,只好全部送给男生了。

    看着他们心满意足的样子,我们只有瞪眼的份儿。最后,男生们吃到连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煤油味儿。

    直到今天,我还对这事耿耿于怀。每次吃猪肉炖粉条,都会下意识地先用鼻子闻上一闻。

    4

    时间过得很快,开春,该种地了。

    种完地,庄稼苗破土而出,小草也随着生长,又要铲地了。

    铲地也是个技术活,得先由老职工给我们做示范。

    只见他向左向右,下铲一搂,翻出小草,再用铲头两尖把小草挑出。

    接着再往前上一步,重复这个动作。

    一步一步,像跳舞一样潇洒协调。

    当然,我们做起来就没这么漂亮了。

    黑土地广阔无垠,一条垄一眼望不到边,从早到中午都干不到头。烈日炎炎,动作机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慢慢地,我们也找到了节奏,虽然枯燥,但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种宁静感。

    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过去的生活越离越远,北京胡同里的家也变得模糊起来。

    每天闻着黑土地的香气,望着辽远的天地,我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对未来也不再有期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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