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君和“又老又丑”领证的日子，是5.20.
我压根就不想知道，可偏偏他们出现在《5.20情侣起大早民政局排队领证》的新闻图片里。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也不知道这算哪门子新闻。5.20排队离婚才叫新闻，好吗？
我卖掉了自行车。花50买它的那个妹子，觉得这个价格太便宜，对我千恩万谢。又是发朋友圈，又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她不知道她才是帮了我大忙。
我也终于删了iPad mini2里面的电视剧。那还是岳明君出差以前下的，没来得及看的。
文华真的离职了。但那和我没有关系。他在小剧场里一直很努力搞笑，但就是一点都不好笑。小剧场被停了，他也不想干了。
他走那天，我没有拒绝和他吃夜宵。当然，也只是夜宵。
CC是早就离职了。年初就离职了。听说又要出国读书了，我不知道。她的朋友圈莫名其妙地屏蔽了我。我该删了她吗？
同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连我在内，只剩下四五个。
J和校招妹子的八卦一度甚嚣尘上，然后归于尘土。听说这次他做得太明显，三番五次向领导要人，直接要求妹子换到他的视频组。
而妹子太过优秀，主管不放人，领导也不批准。妹子自己好像也醒了。两个人形同陌路。
李主编刚来不到一年，就拿到了集团的先进个人奖。代表项目就是全国文化战线峰会。项目成果那段文字，还是我写的。我却连参评的资格都没有。
夏花还是偶尔抽风。最近一次，是吐槽她的相亲对象：“说变就变，说好了去我家见我父母，忽然又不去了！”
我安慰她说，男人总是这样。
她就问我：“当初你和岳明君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说：“我这么说吧。我和他都谈婚论嫁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她忽然就很开心：“那我还好，我什么都没发生，哈哈哈哈。”
我忽然就觉得我是个傻子。这种人我安慰她干嘛？自取其辱吗？
省里换了新的领导班子，对宣传报道的要求愈发高。新官上任三把火，领导走哪，记者就得跟到哪。就连我们这种坐班的编辑，也得7*24连坐，随时收稿、改稿、发稿。
一个月后，我崩溃了。不但大姨妈没来，嘴里还长了个瘤。我必须去做手术把它割掉。
我以为是个小手术，就只请了一天假。之后每天戴口罩上班。
三天后，我开始发高烧。一发就是一周。
我吃药了，也挂水了。白天退下去，晚上烧起来。就这样连续一周。
但我还是没请假。我天真地以为我能挺过去。
更天真地以为没人能顶我的那么多班。我简直牛逼坏了。
最终压垮我的，是一个莫须有的锅。
那天省领导考察了n个地点。我必须在长达几小时的视频素材里，把省领导在每个地点的形象都截图出来，然后一一插入文本中。
其中有一个图，领导死活不满意，觉得省领导笑得不够好看。于是杨副主任带着我，挑挑拣拣换来换去，又从头到尾重新截了一批图，终于换到一张皆大欢喜。
发给文创部门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杨副主任还感慨说，这是本周最早一次下班。
然而我去个厕所回来，她又说，文创部门发现我们有个图配错了。B地配到A地了。
是的，就是那个图。压根就不是A地的。换着换着，我们就把地点给搞混了。
杨副主任让我换回了原来的图，又说没事了，真的可以下班了。还给我看了聊天记录，那边记者说：“还好到我这就发现了，总裁不会知道的，你们放心。”
然而我们还没走出办公室，柳总就扔了一个截图在宣传组的群里了。
紧接着就是一顿骂：“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总裁这么指着鼻子骂！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点开大图，我看见了总裁的愤怒：“柳玉！你和你的团队是怎么做事的？！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弄错？！”
杨副主任抱着手机就愣在办公室门口了。
还有第二个截图。是文创部门的总监对总裁说：“我早就说了他们团队不行，您看看？多亏咱们小王今天发现得早，及时通知了我，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小王就是和杨副主任对接的那个记者。也就是跟着省领导到处走的那个记者。
“她不是说她不会告诉总裁吗，她怎么……怎么能这样呢……”
小王这个记者，我也合作多次了。要不是这次失误，我还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明白，两个部门之间的矛盾，为什么会深到这样不可调和。以至于堂堂的总监，都要亲自上阵，撕个你死我活。
“伶伶，你还在办公室吗？柳总在群里说的话你看到了吗？”是许主任。
“还在，看到了。”我抖抖索索的。
“杨副主任也在吗？你们赶紧在群里回个话。”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喊杨副主任，柳总的电话直接就打到她的手机上了。
“领导，我……”杨副主任也抖抖索索的。
“到底怎么回事？是咱们的问题吗？”
柳总的火好像没那么大了。但声音还是大。
“是，是我们的问题。但，但不至于……”杨副主任咬着牙说。
“知道了。总裁要我给他一个说法，明天你们开会讨论下。今天先这样。”
“好，好的……柳总再见。”杨副主任都有哭腔了。
“没事的，领导。那版都没发出去，只是内部审核，压根就没造成什么后果啊。”我说。
“虽说是这样，但……唉。不说了，先下班吧。”她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上午，许主任就召集了大家开会。
不是宣传组的大家，还有新闻组、网站组、这个组、那个组……的人。坐满了会议室。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就进入了批评与自我批评时间。
尽管我认为问题不大，责任也不全在我，但我还是第一个站起来认了错：“稿子是从我手里出去的，配图错了，我难辞其咎。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承担。”
杨副主任慌忙站起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不，其实我应该负主要责任。是我没有把好关疏忽大意了，我在这里深刻检讨自己。”
原本我对她印象其实不太好，因为她太喜欢卖萌撒娇了。可现在，我对她刮目相看。
“坐下吧。其他同学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主任环顾四周。气氛相当尴尬。
“好，那我接着说了。我认为这个事情本身，还不够具体。我们必须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了解清楚，才能找到问题究竟出在哪，然后对症下药去解决它，避免以后再犯。伶伶，你能把这个稿子从头到尾处理的过程，完整地说一遍吗？”许主任看着我。
“好的。一开始我是把图和地点一一对应的，然后柳总和您都提出A图不够好，我和杨副主任换来换去就换成了B图。然后我们这边都没发现B图不是A地的，就发给了王记者审核。然后王记者发现了错误，我们就火速改好了。从发现到改好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出错的那版并没有向上或者向外传播。就是这样。”
“好的。那在这个过程中，你认为你的责任在哪？”
“稿子最终发出去之前，我没有再核对一遍。这是我的责任。”
“是的。还有呢？”
还有？我的头开始发昏了。
我努力地想了想，“还有……不，没有了。”
“没有了吗？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这么说吧，”许主任轻轻地笑了笑。“我们当时都认为A图不够好，但你并没有提出你的观点，而是直接开始换图了。”
“不，我说了。一开始我就说了，这是各个地点里面，我挑出的最好的图。然后，您提出A图不够好的时候，我也说了，A地其他的图还不如这张。您应该也还记得。”
“既然你认为这个图已经是最好的，那你为什么没有坚持？你完全可以坚持你的观点，勇敢地质疑我们，甚至尝试说服我们。”
什么……她在说什么？
“领导，我坚持了，我也质疑了。就昨天这些图，每换一张，我都质疑了一次，不然也不至于弄了三个小时。可我质疑的结果是什么呢？再者，您审过我无数稿子，我也跟您争论过无数次，我是怎么坚持，怎么质疑的，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咳，”许主任不再看我了。“我们有些编辑，做事比较被动，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虽然我们是领导，也不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每个编辑都要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坚持，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不要就等着我们去把关……”
至此，我的精神和肉体全面崩溃。
“领导，”我又站起来了。“我再说一遍，用哪个图不用哪个图，不是我能决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但各位领导作为把关人，当然也应该承担起各自那一部分责任。否则，我不知道把关人的意义何在，审核流程如此繁琐又是为了什么。”
说完我就坐下了，没有看任何人的脸色。
接下来谁说了什么我也完全没有听见。我已经决定辞职。
散会之后，我第一件事情是量体温。大白天烧到38度，也是不容易。
第二件事情，是回复一个HR的微信：我接受贵司的面试。
手机响了。我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出了办公室。
“喂，您好？”
“你好，白伶伶女士是吗？我是东游公司的HR，我在招聘网站上看到您刷新了简历，想问您最近有换工作的打算吗？”
“有，可是我已经面试过你们公司了啊，而且已经拿到offer了。”
“啊，是吗？是哪个部门的岗位呢？”
“文创。”
“咦，我也是负责这个部门的，那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呃，我入职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的，呵呵。还有个事想打听一下，安迪是你的领导吗？她的岗位是主编，是吗？”
A姐？！
“她是我的领导，之前是主编没错，最近刚升了副主任。”
“啊，这么巧。冒昧问一下，您知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么问？”
“呵呵，是这样，我们看到她最近也刷新了简历，也邀请了她过来面试。正好你们是一个部门的，我就顺便问问。”
这……
“而且我个人也很好奇，你们部门最近是有什么大变动吗？怎么上上下下都在刷新简历？”
“呃，没有什么变动，就是巧合吧。”
“好的，那不打扰您了。再见。”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A姐也要换工作？！
一进门，就看见A姐向我疯狂使眼色。让我去外面茶歇区。
“刚才东游的HR给我打电话了。”A姐抢先说。
“啥？”我目瞪狗呆。
“你背调电话留的是我吧？她问你的一些情况，我都跟她说了，还批评了她一顿。人还没走呢，电话都打到同事领导这里了，这不是害人吗？真的是太不专业了。”
“呃，其实我还没想好，到底去不去，所以我也没敢告诉你，我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我能理解。就是觉得他们这种搞法，忒不地道。”
“那个，A姐，你是不是……也要去东游面试？”
“啊，没有没有，他们只是喊我去面试，我还没想好呢。怎么，他们也问了我的情况？”
“呃，其实，我刚才也接到一个电话，也是东游的HR，问你是不是我领导，我们部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想换工作。”
“啊这些HR真的是，我说他们不专业吧！咱们俩也算是互相帮助了，没事。”
“那个，你也不是自己投的吧？也是他们找的你吧？”
“对呀！简历挂在那，谁都能看见呀！我也就是想起来刷了一下，嗯。”
“A姐，我总觉得……唉，很愧疚。”
“不用愧疚哈，工作就是这样。平台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平台，相互的。你在这里任劳任怨，完全对得起组织给你发的工资呀。”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其实，A姐，你是我最服气的领导，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榜样在努力的。我也一直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是我太累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那句话是：在这里做任何事都非常难，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啊，我在你心里形象竟然这么高大~不说了，再说我都要哭了。看着你们一个个走，我又舍不得，又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发展。……你等柳总回来好好谈谈吧。”
回到工位，我就给HR发了微信：“刚才接到另一个HR电话，说是我的领导安迪也要去面试，你能帮我查查是真的吗？”
HR回复：“是真的哦，不过你别紧张，她面的和你不是一个部门。”
啊。如果是一个部门倒好了。我上哪去找A姐这么好的领导啊。
HR又说：“我看了下她的简历，如果她真的过来，很可能是和你平级哦。”
啥？！A姐可是副主任，比我高两到三级呢！
HR又说：“是的哦，应该是和你平级的。是不是很开心，能和你的领导平级了。”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啊……“我泱泱大东极”的副主任出去就这么没有竞争力吗？
HR又说：“不过你要保密哈，不要告诉她。”
废话，我肯定不会告诉她！我跟她平级，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而且我相信她那么聪明，一定会避开这个坑。这个级别待遇，她肯定不会去的。
我又去找部门人事：“小姐姐，柳总还没回来吗？”
“没有呀，你这么着急吗？那边是让你几号入职？”
“就下个月初。”
“那时间还长，别急啊。”
“我不是听说咱们这离职流程慢嘛，走一个月都算快的了。”
“不会不会，没那么慢。柳总出差了，也没有办法呀。你再等等吧。”
就是这么巧。我写好了离职申请，还没来得及找柳总，柳总就出差了。
过了一周，柳总才回来。
“伶伶啊，你要走，我是真的没想到。不再考虑一下了？”柳总还是那么和气。
“不考虑了吧。”我坐在她对面，摇了摇头。
“要是你真的想好了，出去了之后，有一个更好的平台，我也不会说非要挽留你。你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发展。”
是啊，我是她亲自招进来的。面试那天，就好像昨天一样。我心里一酸。
“但是东游这个公司，我也是有些了解的。不瞒你说，他们有好多人还想往我们这跳，我们都拒了好多了。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加班特别多。我不认为那是一个特别好的平台。”
“柳总，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去的是新部门，做的是新项目。成了就很牛逼，不成就算了。另外，面试的时候，我和那边leader直说了，如果公司强制加班，我会立刻离职。她也答应了，下班以后不找我。”
“你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我也知道宣传组最近事情比较多。你手上的事情，需不需要找人分担一下？”
“我提过很多次了，调休或者换班。但我身上兼的活太多了，怎么换都换不开。我一动，就要影响至少四个人。都是有家有口的，只有我灵活机动。算了。”
“那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换个组。新闻组啊，娱乐组啊，都可以。但宣传组是不能退的，组织需要你。”
有什么意义？最累的宣传组不能退，那还换什么组，活又不会变少。
何况，哪个组我都升不上去。去东游我大小也是个经理。
“编辑部这么多组，就没有一个你感兴趣想去的吗？”
“没有。”曾经是有的，现在真的没有了。
“哎，伶伶，我说话可能不是那么中听，我这么说吧，你现在还没有对象，对吧？假设你去了东游，以后你出去相亲也好，一说你是东游的，那名声，肯定是不如咱们这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我当然明白。明白你们那种体制内的优越感，早已经刻进了你们的骨子里。
“如果真是那样，我是很痛心的。因为你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我也有女儿，也是从父母的角度替你在考虑。你辞职这件事情，跟他们商量过了吗？他们同意吗？”
“他们尊重我的选择。”
是真的。我大半夜发着高烧哭着打电话求他们同意我辞职，他们同意了。
“这样吧，我是觉得很可惜的。你再回去考虑考虑，如果想换组，说一声就行了。离职申请我先不签字，你先拿回去吧。”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柳总是为我好。但，开弓还有回头箭吗？
“你这样，你不要说什么正经原因，什么工作太累啊，没发展啊，那都不好使。他总有办法来挽留你，比如说休假，换岗。那你不接受，他就让你考虑，一直拖着你。万一拖过了时间，那也不是他的责任啊，他给你办法了，只是你不接受。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那我说什么啊？难道说我要回家继承家业？”
“哎，你是不是傻！就说你还没放下岳明君啊，怎么都过不去啊，只能走啊，眼不见心不烦啊！这多好的理由啊，你竟然不用？”
“这也太丢人了吧！我真不是因为他才走的，再说他都结婚了，我还说这种话，让大家怎么看啊？！”
“我去！你都要走了，你还管他们怎么看呢！你要是不说，你就别想走了。”
“可是真的太丢人了啊，我难以启齿啊！”
“也就丢人那一会，咬咬牙就说了，没啥。你只要用这个理由，肯定一路绿灯，谁也不好意思拦你。”
想想也是。当年他还是外包，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现在我要是让柳总二选一，那柳总肯定会痛快地放我走。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事实证明，这个老哥的idea简直不要太好用。我这么一说，柳总哑口无言，立马就给我签了字，还祝我幸福。
也难怪，当初他自己的离职原因，就是：女朋友是北京人，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这不可能留得住嘛，你们说是不是？
经历了好几轮车轱辘谈话，流程终于到了集团人事部。
集团如果有得谈，我也不是非走不可。拖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想好了：我要去大IP事业部。
集团人事也是表现得好像很有诚意，给我吹了一通彩虹屁，还让我有要求尽管提。
可当我真的提了要求，人事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大IP不行。其他部门都可以。”
“为什么不行？”
“大IP早就是独立运营了，他们都是自己招人，集团不管。其他部门都可以，你还有其他想去的部门吗？”
“没有了，我就想去大IP.”
“那不行。互娱部门怎么样？节目也不错，机会也多。”
是多，但也累。比网站这边累多了。风餐露宿的那种累。我摇了摇头。
“那文创部门呢？除了大IP以外资源最好的，你愿意去吗？”
我愿意个屁。
“领导，其实我想走也有一部分私人原因。我前男友是我原来部门的同事，他劈腿的对象就在文创部门，而且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我是不可能去文创部门的。”
“哦，这样啊。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想去的部门？”
“领导，我这么问吧，不管我去哪个部门，集团能不能保证我的工资是上调的？”
“那保证不了。”
“好，那可以保证我每周休息两天吗？”
“也保证不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
“那不好意思，麻烦您帮我批了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你要知道，你一旦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是的，我也说了，我只想去大IP. 其他部门都不考虑。”
“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大IP你不要想了。不要说你现在进不去，就算你在这再干十年，你再来找我，你还是进不去。”
“好的，谢谢领导。那麻烦您帮我批了吧。”
Last day下班后，我动用了四个哥们，来回搬了好几趟，才把我的工位搬空。
“走了？”就在他们忙活的当儿，值班的同事小林起身和我打招呼。
“走了。”我笑了笑，却不开心。
“有空，回来玩。”他也笑了笑。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很单纯的样子。
其实我和他也算有点交情。他和那个为爱北漂的老哥一起陪我喝过酒。我还吐了他一身。
“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呃……”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还有阴影。“不了吧，我还要值班。”
他爱岗敬业也是出了名的。整个编辑部，除了A姐，我就服他。
本来他也是外包，而且还是审核，就小武那个岗。但他总是会多做一步——修改标题，这就引起了A姐的注意，把他调到新闻组做了push编辑。
本来夜里是没人值班的，万一有突发，都是A姐亲自爬起来发push. 但A姐又不是铁人。有天凌晨四点，一架飞机掉下来，他立马就爬起来，发了个push.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震惊了。不但A姐重用他，部门也给他转正了。在岳明君转正的那批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不靠背景纯靠自己努力让人服气的。
“你知道我这人平时从来不说八卦。但有个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我说。
“什么事？”
“你之前是不是跟那个市场妹子表白被拒了？”
“是的……那都好久的事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之前有听到她们一群人聊这事。她说你的那些话，实在是……我不想说她的原话，但我替你不值。而且她们背后取笑了你好长时间，我老想告诉你，又不忍心。”
那个妹子的原话是：“哇，你们知不知道，那个老林竟然跟我表白了，还约我吃饭。哇真的好尴尬，他都三十多岁了，竟然还那么不会说话，连怎么约女生吃饭都不会，难怪这么大岁数还单身。就这样还想追我呢？真的笑死我了！”
然后大家纷纷吐槽他情商有多低多不会说话。就连A姐也参与了。我听着是真的难过。
“现在你就忍心啦？”
他倒也没生气。看来是真的过去了。
“那现在我都要走了，我就敢说实话了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是吧。”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乱说。我早就没事啦，再说人家都结婚了。”
“你没事就好啦。我就是想跟你说，有些人不值得你喜欢，下次表白之前要擦亮眼睛。你这么好的人，对你自己要有信心。”
“你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常联系啊。”
“好的，常联系。我真走啦。”
我看过他的博客。他也是这年头少有的还在写博客的人。和我一样。
他在博客里写过，他从大学开始，喜欢一个姑娘四年，可惜爱而不得。就一直单到现在。
这样深情的人，就算孤独终老，也好过被玩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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