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从古至今就有这个习俗。我所记忆的杀年猪,是在七十年代我的故乡的生产队里。
那时候,我们是一个比较好的生产队,队里有一个豆腐坊,作为生产队的副业生产来增加收入。以黄豆黑豆为原料加工豆腐,用剩下的豆腐渣来喂猪。它既可增加农家肥,又能向国家交售,还可以过年自宰。可谓循环经济,一举多得!
即使有一年豆腐坊停了下来,队里也会在半年前买上一两头几十斤重的毛猪喂养起来。有时,还会在过年前的几天从社员家里买上一头大猪直接就杀了。以彰显生产队的经济实力和队干部的能力。连年的杀年猪让外队的人十分羨慕和赞叹!
进入腊月,年气渐近,节味变浓。社员们都盼望着这一天早早地到来。开始议论着那一天杀猪,一个人能分上几斤肉。到了腊月二十五、六以后,队长就会自然不然地发号司令,确定杀猪日期和明确人选。杀猪不但是一个下苦的体力活,还是一个很讲究的技术活。巷子里有一位杀猪的老大哥,人虽然很邋遢,干起活来不慌不忙,可是一提起杀猪就上劲来了,好像換了个人似的!再大再难杀,再凶猛的猪,只要到了他的手下,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帮忙的几乎成了那几个人的职业了。其中还有一位是个半拉子杀猪的,人高力大,拉下脚可算是个得心应手的人物。
清晨八九点时,太阳徐徐升起。他们拿着杀猪的家俱和农具,从家里慢慢来到了场地。在一块高出地面一米多的土块上,用铁钯和铁锨挖上能支锅的大坑,将大铁锅放好,倒入几桶的凉水,开始用棉花杆在下面点火烧水。利用墙角里用木椽搭起挂猪的木架。锅边和木架下围满了一群孩子,嬉耍玩 游戏,等待着杀猪要猪尿泡和猪胰子。
猪圏里,有的猪在圈里跑来窜去,等待着主人给它喂食;有的懒洋洋地卧在墙角晒着太阳,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要杀的那头猪好像早有预感,知道今天是它的最后归宿,眼角边流下了难舍的泪水。一个人拿着木棍向外吆喝着,赶着要杀的那头猪,猪圈门打开了一隙小缝,站在两旁的小伙子们就瞅准了时机,很快地将猪耳朵拧住,逮住后蹄前腿,抬到了一个门台阶上。早己等候的杀猪大哥,一刀刺向了猪脖子下,扎进了心脏.........刚才,还叫喚挣扎的很凶,蹄子弹了几下就奄奄一息了!这多年,经过他手杀的猪不计其数。有一年,在大家的起哄和要求下,他还表演了一次杀跑猪的技艺,一刀不让猪毙命,让猪在狂奔中挣扎而死,让人们取乐!今天看来,那血腥场面确有虐待动物之嫌!
随着嘶咧嘶咧的猪叫声,大伙们三三两两从家里走向杀猪的地方,看杀猪,凑热闹。有的从家里拿来了几个生红薯,塞向往火堆里 ,一边分享着绿色绝味美食,一边抽着旱烟锅,一边等待着分肉。
他们将杀倒的猪抬了过来放入大锅里,两个铁钩分别挂在猪觜和猪腿上。水温要适中,既不能过热太烫,又不可太涼不热。反而不是毛去不净,就是皮褪不光。反而将猪皮烫伤变成赤色,留下一块一块的伤痕。拉铁钩的人,手里不停地拉上放下,不时地晃动,侧翻。几个人围绕着猪,一会儿用手抓,一会儿用刨子刮,一会用处石用劲搓,很快取掉了全身的猪毛,刚才一个活跳乱蹦的大家伙,一下子变成了由人宰割的僵尸;刚才还是一身黒乌乌的长猔短毛,一下子让人剃了个精光。真是令人可怜,又令人高兴!
把猪从锅里抬出来,头朝下腿朝上八字挂在木架上。在猪肚的下部,用小刀子扎个小孔,口对小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猪全身吹的膨胀起来,往猪身上洒上一点清水,用小刀子将猪上留下的短毛剃干净。然后开膛取出内脏,用大刀子和砍刀将猪分成两扇,取掉板油,开始过称分肉了。
当时,粮食短缺,也没有专用饲料喂养,猪都长的不大,一般都是百十斤左右就杀了,猪的膘大部分都是不薄不厚的二膘子。猪油也是人们求之不得的稀罕之物,与猪肉一起分配。分肉一般按各户住的顺序或抓纸蛋来定先后,普遍喜欢猪的软硬肋子部位,肉的面头宽,既有肥又有瘦,特别适合装碗子,做酒碟子用。都不希望遇上前夹子和后腿上的带桄的骨头上。
那时候,猪吃的都是天然的饲料,没有一点点化学之物。虽然猪不是很肥的,但很纯正,香味十足,有一户煮肉全巷飘香的感觉。那香味与年味融合在一起,真是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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