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二哥格劳孔提出了一种契约主义的正义理论,甚至可以说是现代契约论的最早萌芽。根据格劳孔的理论,对人来讲,最好的情况是可以恣意妄为,做了坏事或者不义的事情还不用遭受惩罚,这可以说是“最强者”的境遇;最坏的情况是被别人伤害,遭受了不义,还只能忍气吞声,没有办法报复和伸冤,这可以说是“最弱者”的境遇;而在这两者中间的情况就是,大家都遵守一套规则,都按照正义的规则行事,如果违反规则就要遭到惩罚。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弱者就联合起来和强者结成了“契约”,要求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对强者施加某些约束,对弱者提供某种保护。在这两兄弟看来,这就是正义的起源。
这个关于正义的“契约”理论说明,人性本恶,每个人都有想要多吃多占、想要做坏事的欲望,只是因为不想受到惩罚,才按照正义的规则办事。格劳孔还讲了一个传说中的故事来加强这一点。很久以前,有一个牧羊人在放羊的时候,天崩地裂,他下到大地的裂缝里面,看到了一个戒指,随后他发现只要转动戒指,他就能隐身。于是本来很老实的牧羊人,用这个戒指的魔力,为非作歹,勾引王后,杀死国王,摇身一变,成了统治者。在格劳孔看来,这个故事对于所有人都适用,不管什么人,不管他看起来多么善良、多么正义,只要他能够拥有这样一只隐身戒指,只要能够做了坏事不受惩罚,那么他一定会用的!
俗话说“打仗亲兄弟”,柏拉图的大哥阿德曼图斯也在旁边帮忙,继续火上浇油。他说从古到今,人们确实都在赞美正义,批评不义,但是所有人给出的理由都是功利的计算。不管是父亲教育孩子,还是老师教育学生,都是说正义对你有好处,可以得到神的嘉奖、可以拥有更多朋友、可以让你在生意上得到更多伙伴;而不义会给你带来各种来自神和人的惩罚。但是,在他看来,要得到这些好处,避免这些惩罚,只要有正义的名声就够了,根本不需要费力去追求“正义之实”,做一个真正正义的人。
如果苏格拉底想要赞美正义,想要证明正义确实在各个方面都好于不义,那就要把这些外在的奖励和惩罚都统统去掉,证明正义从本质上就是好的,即便正义的人被所有人冤枉,当做不义之人,一生受尽侮辱,他也依然比那些拥有正义的名声,享受着这个名声给他们带来的各种好处的不义之人更加幸福。这就是《理想国》里面,苏格拉底要面对的来自柏拉图的两个哥哥的终极挑战。如果想要证明正义是件好事,他就需要反驳这兄弟俩提出的,人性本恶的基本预设;需要证明,即便没有任何外在的奖赏和惩罚,正义依然比不义要好。
听完这兄弟俩的长篇大论,苏格拉底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么为正义辩护,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说的都已经在和特拉叙马库斯辩论的时候说了,但是这两兄弟却没有被说服,而且还拿出了更强大的论证来反驳自己。但是另一方面,恰恰是因为这个挑战如此严肃,对正义的威胁如此巨大,他又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为正义进行辩护,否则就是不虔诚的。那么苏格拉底是如何为正义进行辩护的呢?苏格拉底最终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就是引入灵魂与城邦的类比,用城邦中的正义来说明灵魂中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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