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近一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剧应该是美剧《切尔诺贝利》。又赶上了疫情,更是让我时常想起,然后二刷,最后觉得还是要推荐给大家。最重要的这本书——《切尔诺贝利的祭祷》,书里是一个个切尔诺贝利核灾难幸存者口述实录,没有小说可读性那么高,但有价值。
美剧里有好几条线,有居民、消防员,医护、政府官员、学院专家、挖煤工人。而剧里的每个角色的经历,有些就是根据书里讲述人的真实案例改编,但美剧毕竟就是一个虚拟剧,它没有讲述这些在核爆炸中活下来,却无法挣脱核辐射的余生。
时间是1986年的苏联,美苏争霸,当时能有核能源的国家只有苏联和美国。而这场核爆炸发生在苏联的切尔诺比利。
美剧里刚发生爆炸之后有一幕,局内人看着特别唯美,局外人看着特别恐怖。
爆炸发生后,核电站的工作人员短时间内辐射量太大以及爆炸冲击所以当场死亡,而核电站外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切尔诺比利的居民因为猎奇,四处张望。他们看到的是漫天黑色颗粒,在暗夜灯光的照射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他们拥抱亲吻身边的人,特别浪漫。所有人都觉得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步地走在大街上,看看自己的同类,看看彼此间相似迷茫,聚在一起几乎给予了所有人慰藉与安心。
而当他们聚集在一起,茫然安静地望着这片风景时,又有谁能知道那美景里裹挟的,是一颗颗致命的辐射粒子。
那一幕,用书里遗孀的话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死亡还是说爱情?或者说这是一码事……应该说什么呢?”
这对夫妻,他们刚结婚不久,他们住在消防员的宿舍里,发生核爆炸的时候,他嘱咐说:“把小窗关上,躺下睡觉。电站失火。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走的时候是说是去扑灭普通火情。之后他们再见面,就在医院里了。
她瞒着医生说自己没有怀孕,然后进入病房,一位老卫生员,告诉她:“有些病治不好。只能坐在一旁,执手相抚。”
护士也劝她:“你还年轻,你在想什么啊?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个反应堆。你们会一起烧起来的。”
但是她依旧不离不弃,坐在全身溃烂的丈夫身边,拉着丈夫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最后她的丈夫还有赶往现场的人员,因为受到超量的辐射,放在在焊死的锌制棺椁里,葬在莫斯科墓地,水泥板下面。
而这位遗孀能活下来是因为婴儿,她的女儿在她体内替她吸收了大量的辐射。她说:“我杀了她……她那么弱小……她保全了我”。
她后来交往异性,她坦白自己有个永远无法忘记的丈夫,她生了一个男孩,梦里还能梦到自己的丈夫牵着自己的女儿。她偏执地无法离开儿子一步,对离别极其恐惧。
她说:“死亡经常发生。死亡就在刹那间。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走着走着就倒下了,睡着了便再也没有醒来。去给护士送花,心脏就不跳了。站在公共汽车站……他们正在死去,却没人真正过问。问我们经历过什么……看见过什么……人们不想倾听死亡,不想倾听恐怖……但是我给您讲述了爱情……我是怎么爱的……”
就像那个物理教授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小孩得牺牲性命来保护母亲的国家”。而对于苏联的政府人员来说,“一切都在控制中”“不制造恐慌”是最重要的,至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什么是真相根本不重要。
每发生一场灾难,就像选中了一些工种去做注定牺牲的英雄。这场核爆炸选中的是需要安装散热的挖煤工人,是因为机器失灵而去靠近辐射区的军人,军人不够就去招平民。还有救死扶伤的医生。被问及这些人事后是否能被安排妥当,上级的回答是:“不知道”。
从阿富汗回来的军人再次被召唤,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辐射,他们没有防护。他说:“每次回家之前,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找了每个人谈话,严肃告知我们:不得在任何场所与任何人谈论在这里看到的情况。我从阿富汗回来,我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而在切尔诺贝利,一切都相反:在你回家后,才慢慢地被杀死。我回家了……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有个士兵说:“不要描写那些苏联英雄主义的奇迹了。它们确实存在过……奇迹!但是,首先是疏忽、粗心,其后才是奇迹。堵枪眼……用胸口挡住机枪……原则上不应该有这样的命令,但谁也不会去写这些。把我们扔到这里,就像是一把沙子撒在反应堆上……就像一包沙袋。每天都有新的“战绩”报道:“他们以大无畏的自我牺牲精神投入工作。”“我们坚持,我们胜利。”他们把我们美其名曰“士兵之火”……”
有个士兵说:我退伍以后立即就成了二级伤残。那年我二十二岁,在工厂工作。车间主任说:“不许请病假了,不然你就走人!”结果他们真的让我下岗了。我去找厂长:“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我去过切尔诺贝利,我救了你们,保护了你们!”“我们又没有派你去那里。”
对于核辐射区域的生物,所有植被,庄家需要被夷为平地,所有动物都要被射杀,所有人都要求撤离到其他地方。老年人自然是不愿意走的,生活了一辈子的院子,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而被转移的年轻人在新的土地上并没有获得新生,一边怀念故土的一切,一边被冠上“切尔诺贝利人”的标签,遭受世界的隔离。
这些奋斗在一线的士兵,可能是放射粒子的携带者,就如同现在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这些人遭遇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彻底改变。一线战斗者的人生在战争结束后,才真正的开始,届时,我希望官媒报道的是这些一线人员得到国家的回馈,那些有牺牲者的家庭会得到政府的照顾,不要像非典实习护士那样,被忽视。不要像非典幸存者那样,被拒绝。
和平温饱年代读这种纯口述文章,对我来说非常容易犯困,但是我觉得总是要去读、要去听这些人的苦难,那样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才不会盲流似地去叫嚷着让这些人坚强,也不会去随便歧视排挤这些在一线战斗过的人。
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但是你总得去多读多听……我是这样劝我自己的,我也想这样劝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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