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战友情深
西风吹朔着雪花,刮起一缕缕的烟雾。苍天像是懂得了萧剑的心情,飘落的轻雪也渐渐地变大了。山野营地又重新复上了一层白纱,庄严肃穆,为哀伤的思绪增添了敬挽的色彩。
一阵飔风袭来,落雪浸入眼帘。萧剑从极度的悲伤中挣脱出来,他冷静的沉思了一会,慢慢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捧起新雪,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中说:“我得振作起来!在军营里不能表现出情感的脆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也不能把感情渗入到工作中去,让首长和战友们看出端倪。这是外婆对自己的期待,懦弱的样子,外婆是最不喜欢的。”
小的时候,外婆带着他,惯吃惯喝,就是不惯性格。同伙伴玩耍,跌倒了,别的孩子哭着喊大人抱,他跌倒了,外婆总是鼓励他自己爬起来。萧剑同妈妈说外婆不抱他,妈妈却说,这是外婆独特的爱。长久如此,萧剑养成了独立坚毅,处事不惊的性格。今天外婆走了,萧剑只能是把悲情藏在心底,默默的承受人生中第一次最凄凉的离别。
林大志怀惴着对萧剑的担心,感受着他失去亲人的悲痛,同左宏臣一起去找萧剑。想着抚慰他的心绪,分担他心灵上的痛楚。
出了宿舍的门,远远的看见在白茫茫的风雪地里,站立着一个人朦胧的身影。林大志对左宏臣说:“那个人应该是萧剑。对!没错,就是他。”两人踏雪急行向萧剑奔去。
“萧剑!”“萧剑!”两人异口同声的叫着。看着萧剑满脸泪花雪痕的印迹,林大志心痛的说:“你把电报扔给我,头也不回就走了,让我太担心了!”说着,眼角湿润了。左宏臣什么也没说,左手用力抓住萧剑的胳膊,右手紧握,轻轻的在萧剑胸口上捶了一拳,眼睛里的泪花已经夺眶而出……
望着两位知心的战友,萧剑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低沉的说:“别担心,我挺好的,就想走出来自已静一会儿。”左宏臣说:“萧剑!你要感到无法忍耐悲痛,就说出来,大哭几声,然后就会好受些了。”萧剑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忍受得住。”林大志说:“这个时候,请假回家是不可能的了,给家里去电话吧!”左宏臣说:“营房里打电话不方便呀!”林大志说:“方便,总机有条军线能通到萧剑家乡,由当地军线转地方邮电局,接过去就行了。”萧剑说:“不行,军线是不能无原因接转地方线路的。战备期间军线不能动,动了是要犯错误的!”林大志说:“沒有事,首长不会知道,以前的值班员就这样打过电话。再说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打电话问一下也未尝不可。犯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萧剑说:“这更不行,我的事不能牵扯你犯错误,你提干报告已经上报待批,关键时候怎么能因小失大,这叫得不偿失,不行!”林大志说:“你知道的,提干对我的吸引力不大。我就是想服役期满后,复员回家尽孝老爹。如果因为私下打电话,让我回家,那不是正好吗?一举两得啊!”左宏臣说:“大志,你别说傻话!萧剑说的对,私下动用军线打电话,不是回家的事,是要受处分的!你在档案里背着处分回家,值得吗?”林大志说:“能帮萧剑解脱心中的哀伤,我觉得值得!”萧剑说:“大志,如果你真的为了我,我告诉你,这个电话坚决不能打。新兵连薛指导员曾经对我说过,义气不是觉悟。我今天也告诉你,义气也不是友谊。如果真的为了我犯错误,你可想过我的感受吗?”萧剑说完话,争论停止了。三人并肩无语,去了办公室。
个人的事再大,在军营里也是小事,萧剑控制着情感,默默的工作着,让紧张的思绪冲刷心中的哀伤。
部队出发的几天后,萧剑接到通讯员从驻地转过来的信件。熟悉的笔体,亲切的字迹,是父亲的手书。赶紧打开书信。父亲在信中说:“我同你母亲上班以后,你外婆看到柜子上面有封信,是你母亲看完后忘记收起来了。你外婆拿起来让你妹妹看看是谁来的?你妹妹看后告诉她是你舅舅的岳父家里来的。你外婆对你妹妹说,你妈真是的,怎么来信也不告诉我一声?就让你妹妹把信读给她听。〈信中说云南你舅舅单位的人去他们家里外调,你舅舅现在已经被收监了,罪名是现形反革命杀人犯,要他们提供证据。〉舅舅的岳父问我们知不知道此事…?你妹妹还沒有把信读完,你外婆就摔倒在炕上。你妹妹跑着来找我报信,我们急忙找车去医院。医生诊断急性脑出血,沒有抢救过来!知道部队战备紧张,你不会回来,待丧事处理完毕后给你去了电报。
我给你舅舅的岳父去信想问问详细情况,原想等他们回信后再写信给你。前天你的战友林大志来了电话,告诉家中你一切都好,不用惦记,让我们尽快给你写封信。说说家里的近况,以免你挂念,匆忙中就写了这封信。
看完父亲的信,萧剑的心里很酸楚,舅舅的案件沒落实,不知要牵扯到什么时候?外婆受刺激,匆忙的走了,这事跟谁能讨个公道。今后…,萧剑无法想下去。
“萧剑!”“到!”是常科长在喊他。“带上装备,准备出发,我们去明月沟!”“是!”萧剑答道,随即拿好装备走出驻地。
路上,萧剑想:“大志呀大志!你就是不听我的,电话还是打了。若是………”想起对他说过〈义气不是友谊〉的话,萧剑清楚的认识到,大志这不是义气,是诚挚的友情,更是需要备加珍惜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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