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

连续有几年跨年夜，我都和cy去四川北路一家火锅店吃饭。

我不喜欢火锅店。各种调料散发的气味会粘在你身上，从头到脚，好几天都不会消退。

大家总是对人多的，拥挤的地方感兴趣，可能是因为人少就缺乏安全感吧。

“安全感”有时就是人多，对于我和cy，选择这家火锅店的原因也是如此。大家的选择就是不用动脑子的选择，去了肯定不会吃大亏。

头一年去吃饭，只是心血来潮。我们在饭后转战咖啡馆，可以把一年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事情都聊一遍。

后来我们每年年底最后一天都去同一家火锅店，照例是排队。我们其实一年来见不了几次。最近的一次我们喝了大酒。一直吃到十点多钟，饭后照例走动走动，透透气。我们想去往年一直去的那个咖啡馆，却被告知打烊时间提前，也就是我们不能那样喝东西喝到过午夜了。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cy说。因为市区里再也看不到放烟花了。

在这座城市生活你还真得习惯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不停的变，我们还在念书时，对变化习以为常，事实上我们喜欢变化，因为年轻嘛，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毫无兴趣，就希望每天都有新花样。可是后来就不再这样了。我们经历了一个留恋时期。不断追忆老事物，去过的店铺，认识的人，可是这些事物都逐渐消失了。对于这种现象，我找不到缘由，留恋时期我的全部时间都是在思考何以它们会就那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没有找到答案。于是我索性不找答案了，也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无解的。“消失了”这本身就包含着原因和答案。那天晚上月色很好，我们不由的多走了一会。

我们又发现了一家新的咖啡馆，去那里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用前一个小时在球桌上赢来的钱请cy喝了一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cy给我带来一个大消息，就是他十个月后就要结婚了。只要谁跟我说“我要结婚了”，我总不免伤感起来。这意味着又一个什么朋友，或者哥们，要离开朋友的圈子和一个我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共赴新生活了。而婚前的哥们无疑属于旧时代的一部分，就像这个城市时常变换的街巷、店铺、建筑物，逐渐被人遗忘，消失了。或许并没有任何事物消失，只是以一种新的方式继续存在着。

不过我也给他带来一个大消息，就是老天爷也给了我礼物。我跟他夸夸其德，说世间罕有。不过我那时脑子里在想一个画面。就是本来在一条铁轨上的火车，因为前方的匝道，要分开跑了。我想那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跨年夜一起吃饭。后面的日子，那个点应该像其他什么人一样，各自陪家人，妻子，每月缴税，还房贷，不要去想游离主流价值观，不要出格，因为你的人生就这么着了。

婚后我也常常带妻子去吃那家火锅店吃饭。我从来也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要去同一家馆子。有一年饭后走在大街上我不发一言，也没有注意那晚是否看得到月亮。我走着走着，以至于妻子忽然叫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