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向光

文/向光的小虫

早上在隐约绵柔的雨声中醒来，每当我要出差或者旅行，前一天的夜里总不会睡得踏实，索性就早起做早餐，外面灰蒙蒙的天，大雨滂沱，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湿气轻抚着我的脸庞，无比清凉，我知道，冬日又悄悄在逼近；总觉得航班要延误，我怕转机赶不上，但不一会便骤停，天光渐开了起来；我总是喜欢对未知的事情猜想、假设，将自己画地为牢，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很难改正，就像一种习惯一样很难戒掉；很多朋友都知道，其实我一直是惧怕飞机和轮船的，逼不得已是不会选择飞机和游艇的，每当和他们一起出去游玩，尤其打算要坐游艇或者轮船的时候，我就怕自己扫兴，影响大家的雅兴，心里呐喊着要克服这种畏惧，因为无法避免，也就逆来顺受了，这个世间的大多数事也一样，不是每一件总能让你顺水推舟，更多的是让你难堪，而每当它们唐突的摆在面前的时候，你又无法临阵脱逃，而当你鼓起勇气体验之后，也不会死人。

早上九点多同事把我送到了机场，一路又开始阴雨连绵，看似被昏暗的穹顶封锁了天空，但我相信飞机也能从厚重的云层中颤抖着穿过，逃出阴霾，穿过雨云，平流层便是一片纯净，这样的情景我曾遇到过很多回，所以我们不能总是被事情的表象所折服，恫吓。

在机场喝了热咖啡，喝完在登机口坐了一会，我有个小习惯，不管走到哪里，书包里总是有一本书，无论杂志还是小说、散文，在机场总是喜欢依着落地窗盘腿席地而坐，就像是放下了全身的重量一样，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背负有一定的重量，只是孰重孰轻而已，所以路走的久了就会感觉到累；机场的地毯一般看起来很干净，但实际干不干净我不为所知，只是每当我席地而坐的时候，它让我很舒服，就像是摊在家里沙发上的的那种感觉，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异样的眼神，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为别人而活，所以只是想享受属于自己的须臾时光。

阴雨绵绵中飞机缓缓的驶向跑道，舷窗被雨露拍打着，然后又轻轻滑落，拉出一条条纹路，沿着玻璃向下伸展，犹如一幅不大的瀑布，我看见在雨里指挥飞机的地勤，他很渺小，渺小的甚至我忽略了他的存在，大雨里只看见一束红色的荧光棒在左右挥舞，就像是茫茫的沙漠里仅有的一束绿荫，在雨林里也明晰可见，飞机需要指引，像人也需要被指引一样，不然漫长的人生总有一刻让你觉得站在荒芜的原野上，举目四望，不知所措，高中老师教你怎么选择文科和理科，大学老师教你怎么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种选择甚至持续一生，人生也就是不断选择的一个过程，我们得慢慢练习选择，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穿过雨云，看到了蔚蓝的天际，那种蔚蓝的纯净就像是未被开发的海景，不掺杂任何污迹，飞机下面是连绵不绝的巍峨云山，还有那像是被抛弃的一小团一小团的棉花糖，太阳的光线照在悬窗上很刺眼，但我还是舍不得关掉，索性就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轻抚，你知道吗，不光动物具有向光性，人也是，在阴霾里待的久了，很渴望阳光，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你也需要出去走走，哪怕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气温，都像是对自己的奖赏。

中秋节的那天下午我们去了客户的研发中心，给他们的工程师团队讲解了我们的产品知识，进行了简短的交流，磕磕盼盼，客户的问题也是接二连三，让我应接不暇，讲完走下讲台的瞬间，我长叹一口气，总算是对过去的几个夜晚有个交代，尽力就好，我也知道世间的事众口难调，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从佐治亚抵达南卡，晚上八点多到的酒店，本来想和同事出去吃顿中餐，以庆祝中秋节，但是因为太累，休息了一会便到了九点多，大多数的餐馆已经开始关门，所以只能去附近的麦当劳吃个沙拉，吃完饭回来在酒店楼下特意看了一下月亮，中秋节的月亮的确很圆，月圆人团圆，但好像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和家人在节日的时候团聚过，就连春节也已经三年没有在一起过了，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节日被忽略的感觉，但我暗自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要春节回家陪陪家人。

出差的时候，同事和我聊了一些事情，他说听泰国同事说了些我的泰国事迹，这让我又想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黑暗岁月，一六年我在泰国公司做的不舒服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路，或许是我太能折腾了，那时候就有位同事劝我，说泰国离家里近，每年可以回三趟家，工作又不累，也不需要这么折腾，当时我听了这位同事的话很震惊，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居然都有这样的思想，真是了不得，总感觉他已经坦然的准备好了度过余生的准备，为之汗颜，而我还是固执的走上了一条折腾大道，和小伙伴们挥泪诀别，像是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壮，离开泰国的那个夜晚我们通宵唱歌，直到唱不动了，凌晨两三点回来摊在空荡的房间，看着眼前两个硕大的皮箱，我竟然不知道明天将要去哪里，后来吃了不少苦头，也涨了不少记性，还是重操了旧业，做起了自己专业相关的事情，充满挑战，但我喜欢，现在想想，我是多么庆幸当初没有听那位仁兄的建议，不然我连吃那些苦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以前有人说过我的执着就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才会觉得有发言权，不要被表象所困惑，如果你不去给自己一个机会，没有人会给你机会；也不要一味地执念过去，一心向往未来，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气魄。

最近一周的睡眠不是很好，连续出差三天，跑了三个州，出差总是会把我的生物钟打乱，晚睡早起，吃饭无规律，因为白天需要开车又不得不摄入大量的咖啡和功能性饮料，直到最后一天晚上我从夏洛特转机到孟菲斯，一上飞机我就犯困，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半睡半醒，直到失重的降落感将我唤醒，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夜景，孟菲斯的夜，火光通明，万家灯火，而我的渺小不及那一颗闪烁的街灯，恍然间像是被孤独感重重包围，无所遁形，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暗自下决心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什么也不去想，但事与愿违，折腾许久后才厚重的躺在了床上，我总是喜欢给自己安排满每天的行程，就连周末也不放过，只要闲下来片刻我就会抓耳挠腮，所以，久而久之奔命于与时间对抗也就已经成为习惯了，以前就有同事问我，你一天不累么，我累，人不是永动机，但是一种习惯是很难戒掉的。

回到公司，最近的工作又开始忙起来了，新项目的批量准备，日历上频频跳出来的会议提醒，让我有些应接不暇，但每天的工作显然让我踏实了很多，我是个需要给时间的罅隙塞满怪物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生命过的真真切切，感觉不到虚无缥缈；每当我下班开车回家，迎着夕阳落下的残迹，就觉得天边落下的一丝丝夕阳残血像是生命悄然卸下的帷幕，安静坦然，无比轻松，那一刻，我居然很想找一个人分享一下这美好的一天；有时候的确你会很想要找一个人聊聊天，然后又不知道如何开始一个礼貌又不失风趣的开场，最终只是落下一个无处遁行的尴尬，人生有很多时刻值得去分享，而我的分享总是感觉唐突，如果你遇到好的风景或者好的故事不去分享，总觉得再美的风景、再美的故事也不过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寂寥，所以，如果你想要和我聊天，随时奉陪，如果我在和你聊天，说明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知道的，其实，我是一个不善于健谈的人。

10272018M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