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光里听故事

陈如初

学着筑一堵墙而不是盲目地寻找窗。用一堵墙遮风挡雨，为生命有个依靠，有快乐的理由和躲避的屋檐。就像深夜，夜深人静，却总有一个故事暖人心，屋里有墙，有光，有人听故事，足以。

一

你看过《深夜食堂》，但你坐过深夜地铁吗？当这个城市沉入睡眠，五光十色的灯光归于寂静，热闹的商铺开始变得单调而冷清。地铁却仍亮着，与往常一样，今天我夜班。独自面对着开始空旷的站台打转，晚上空气里弥漫着人来人往后的疲惫与慵懒。Hello，一位一米八几的外国黑人冲我打了个招呼，露出灿烂的白牙。接着他用流利的中文跟我攀谈。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关于中国的一切。还热情地帮助一位第一次坐地铁的中国男人指路。

上车前，他在已经离我有点远的地方冲我挥手告别，生怕我没看见持续了很久，同样是灿烂的白牙。我淡淡地笑着，说着再见。

深夜地铁，我听过醉酒的男人跟我分析这个城市的兴衰荣辱，说一些在心底埋了很久却迟迟未说出口的抱怨，有时还任性地挑战一下已经成规成矩的票务规则。我们都一一听着，偶尔照顾一下这深夜的小脾气。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堵墙，而不是一扇窗。遮风挡雨讲故事，这才有了生命，有了光，有了这城市给拼搏的人心心相惜的小温暖。

二

即使已经毕业两年，我还是放不下书本。有时候会在站台背英语单词。从来没有人会过来询问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位白人姑娘突然走到我面前，说了句，加油！接着灿烂地笑着久久没有合嘴。我突然间受到了震动，每一个梦想都值得被鼓励，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无论你肤色国度何处。

地铁里是没有窗的，即使有窗也不会有阳光。但是地下的墙却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光，给人以安慰，也给人以动力，驶向远方，走向远方。

三

每个人都很平凡，每个人都会在黑暗中奋力挣扎，盲目地撞上一个又一个坑，何不学着筑一堵墙，学着杯中的蚂蚁，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走出这个杯中牢笼。而有墙的地方总可以安慰人心，譬如儿时躲雨的屋檐，譬如深夜的地铁，譬如不经意间的鼓励。这个世界越来越小，人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躲在光里听故事，听的是别人，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