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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母子平安。”一位护士将产房推开一条缝，对守在门口的小伙子说道。
小伙子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非常激动，他忍不住抓住了护士的手，感谢地说了两句“谢谢”，并流下了眼泪。他的表情充满了喜悦和感激，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焦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之所以会这么激动，是因为他带着妻子来医院做产检，医生检查发现，妻子肚子里的双胞胎出现了“双胎输血综合征”，也就是两个孩子在一个胎盘上抢营养。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一个孩子通过相连的血管把营养都输送给了另一个孩子，导致这个孩子缺少营养，而另一个孩子则出现严重的心脏负担。医生说，如果现在不赶紧剖腹，缺营养的那个孩子就会死去。但是现在剖腹的话，因为胎儿才7个多月，也不一定都能救活。最终夫妻二人决定剖腹，所以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两个孩子都需要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负责手术的主任医生走出手术室，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小伙说道。
“医生，麻烦你多费心了。”小伙眼角还带着泪痕。
一个星期后，小伙子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尽管有些忐忑，但他仍然克制着自己，认真地倾听医生讲述孩子的病情。
“两个孩子命是保住了，可是弱的那个孩子双腿神经功能丧失，今后可能无法发育出健康的双腿来。”
“什么？”小伙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哀求，“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吗？”
“这是功能丧失，没办法的。以后好好照顾他吧！”
“魏队，今天又收到八个人报案，加上之前的，已经有五十多人上当，累计受骗金额已达上千万。你看看！”刚执勤回到局里的小刘拿着一叠资料，放到魏渐行的桌子上。
魏渐行停下手上的工作，拿起资料翻看起来。“罪犯太狡猾，只利用网络实施诈骗，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对方会一步一步地让他们相信自己会赚到钱，一旦受害人将大笔资金投入进去，就会放弃原来的网址，转移阵地。技术科根据受害人提供的网站追踪过多次，可追踪下来，最后都指向国外的服务器，没法继续追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刘摸出兜里的芙蓉王，抽出两支，一支递给魏渐行，一支自己叼在嘴边，又掏出打火机来分别点上。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魏渐行右手的食指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着，略一思忖，左手夹起烟吸了一口，然后说道：“这样，我马上去向局 长汇报，申请从上面抽调技术专家，我就不信逮不到这只老鼠。”
“好，那我这边怎么跟进？”小刘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问。
“先加大宣传力度，让市民提高防骗意识。同时让网络监控中心随时注意可疑情况。再找几个人做好受害者的情绪安抚工作，让他们别隔三差五就到局里来，影响我们的工作进度。”说完，魏渐行就向局 长办公室走去。
夜晚十点，魏渐行从办公室走出来，还在思考着这个案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警 局大门。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暴雨铺天盖地而至。他快速跑进车里，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向夜市驶去。夜市里，大部分摊贩都收了摊，还好他常常光顾的那家混沌店还开着，他走了进去。
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黑暗笼罩着一切。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强光映出了这个人的脸，如果仔细看，这张脸几乎和魏渐行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这张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直视着自己的双腿所在的位置，仿佛是一座雕塑。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他那两根像木棍一样的东西上。这对“木棍”长满了皮肉，长得歪歪扭扭，乍看之下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它们从他躯干上生长而来，在空荡荡的两条裤腿中穿过，末端分别长出一个扭曲不堪的肉疙瘩，按正常人来看，这应该叫做腿。可是他从来不认为这是一双腿，在他看来，这是一对枷锁，锁住了他向往自由的灵魂。房间中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唯有那双怪异的“腿”发出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可他听到门口指纹锁转动的声响，却瞬间换成一副乐观的样子。
“渐远，抱歉今天处理案子回来晚了，我给你带了夜宵。”魏渐行推开门走进屋里，打开了房间的灯。
魏渐远朝着魏渐行微微一笑：“没事，哥，我已经吃了泡面。倒是辛苦你了。”
魏渐行走到餐桌旁，放下夜宵。又走到魏渐远身边，把他的轮椅刹车松开，把他推到餐桌旁，又去厨房拿了碗筷，把一份馄饨端到弟弟面前，自己这才坐下来，端起另一份馄饨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说道：“渐远，最近网上出现了骗子，你上网的时候小心一点。”
魏渐远听到这话，神色一动，不解地问道：“什么骗子？”
魏渐行放下筷子，“是投资诈骗，他们骗了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可千万要小心。”
“哦，那抓到了吗？”魏渐远虽然表面上声音平淡，但可以看出他期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还没有，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魏渐行不想再聊工作，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
魏渐远不再过问，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局里网络控制中心，技术专家李明正坐在一台电脑前发表意见：“根据我的分析，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犯罪集团，他们应该非常熟悉国内的情况，了解国人的心理，也有网络高手在运作，他们利用国外服务器实施诈骗。这个组织应该有严密的组织纪律，还有整套的操作流程，每次实施完诈骗就会立刻放弃原有网站。”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抓到人？”魏渐行盯着电脑屏幕问。
“根据他们的操作动态分析，他们的幕后操纵者应该就在国内，只要他们再有一次交易，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李明显得很有信心。
“那就好办了。”魏渐行转过身对身后小刘说，“你去队里挑几个熟悉电脑的，在网上发帖假装要投资，等着鱼儿咬钩。”
“明白！”
“最近听说网上投资很赚钱，你们有渠道吗？”晚上九点，一个便衣在聊天群里发着消息。
很快就有人回应，“有啊，我这有一个投资平台，回钱很快的，我已经赚了好几万。想了解吗？加我好友，我发链接给你。”
“真的吗？发给我看看。”便衣根据对方提供的链接，打开了一个网站，跟之前受骗者描述的网站差不多。于是他拿出对讲机报告情况：“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收到，看我的！”李明根据便衣提供的信息，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起来。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魏建行恨不得马上就抓住这只老鼠。
“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消息。只要他们交易，我能追踪到。”李明对自己的技术能力非常自信，他有信心让犯罪分子无所遁形。
“各小组注意，网络目标已出现，随时做好出击准备！”魏渐行发出了指令。
“找到了，目标已锁定！”李明兴奋地喊道，“地址就是本市附近，幸福小区207室。”
“等等，你说在哪？”魏渐行听到这个地址后，感到非常吃惊、意外，难以置信，要求对方再次确认。
李明很肯定地说：“幸福小区207室，绝对没错的，这是通过信息流和数据包追踪到的IP。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那……开始行动吧！”魏渐行神色复杂地下达了指令，显得有些纠结。
很快，队伍来到了魏渐行的家门口，小刘凑到魏渐行身边感觉有些诧异地问道：“魏队，不会搞错吧，怎么会在你家里？”
“不用多说，你们先封锁各个出口，我先进去，给我点时间。”说完，魏渐行神色有些沮丧地独自走进了家门。
客厅里，魏渐远在茶几前，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看到魏渐行，有些吃惊的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魏渐行叹了口气：“渐远，我没想到，会是你！”
“什么是我？”魏渐远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似乎并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
魏渐行揭穿了他的谎言：“不用隐瞒，我都知道了。”
魏渐远神色一松，合上笔记本电脑：“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魏渐行直视对方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魏渐远咬着牙，面部扭曲：“为什么，因为我不想继续这样辛苦地活下去！”
魏渐行感到痛心疾首：“你怎么这么傻，有哥在，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够了，我不想要你的照顾。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废人，只能被你们照顾，给你们拖后腿。我本来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我发现了这个赚钱的方法，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跟着他们一步一步学习，一步一步提高，最后他们都发现不如我，让我做了总指挥，是我带领他们挣到了比以前多得多的钱。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迟疑的执行，这种感觉才是我要的，我是他们的王！”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可是你知道这样伤害了多少家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吗？”
听到质问，魏渐远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和怨恨，他激动地回道：“伤害？那谁又关心过我受到的伤害！要不是因为你，从娘胎里就跟我抢，我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他说出这句话时露出了怨毒的表情，仿佛一直活在地狱中，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渐远，不要这样，你现在自首吧，我可以给你争取从宽的机会，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哥会继续照顾你的。”
“我不会自首的。哥，你跟我走吧，我已经跟国 外联系好了，他们会想办法把我们接走。我手里的钱已经够我们在国 外生活一辈子了。你干警 察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的。”
“渐远，你逃不了的，就算到了国 外，也会被引渡回来。”
“哼！那我就不逃了！”说完，魏渐远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往茶几上用力一砸！
听到响声，门口冲进来一堆警 察。看到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魏渐远看了看门口，一脸释然，他对着魏渐行笑了笑，“哥，永别了。”说完拿起一块玻璃碎片，迅速地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不！”魏渐行冲到魏渐远身边，他用颤抖的手去摁住弟弟的伤口，可是
血就像岩浆一样，止不住地往外冒，他回头对身后嘶吼道：“快，叫救护车！”
“是！”
魏渐行准备抱起他，这时魏渐远抓住了他的手，“哥，我、我……不、不怪你，原、原谅我、我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我终于从这个躯壳解脱了……”魏渐远说完，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中渐渐失去了光芒。
“渐远！弟弟！呜呜……”
公墓山上，魏渐行蹲在弟弟的墓前，点燃三支烟，放到了墓碑下，又拿起一瓶老白干，倒了一圈在墓前，然后自己嘬了一口：“渐远，你在那边应该没有痛苦了吧。其实，你是那么聪明，如果不是……”他感觉眼框里有些湿热，深吸了一口气，“要是没有我这个哥哥，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湿热最终还是溢出眼眶掉落下来，“如果真的有来生，咱们换一下，让我来承担你的痛苦。”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一只山雀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鸣叫。它抬头仰望天空，感受到了一阵微风的拂动，随即振动着翅膀，向着天际飞去，它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蔚蓝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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