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个城市

江南雨纷纷，秋风秋雨羡煞多少人，你沿着小城等，咽下孟婆汤转世而来的魂。

从塞北的长安到江南的上虞，夹带着北国的狂风，南北数千里都感受到这股阴兮兮的气流。天气预报上说，这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大寒潮。上虞有祝家庄，所以这座城市叫上虞。当日九凤以重伤之身逃脱颛顼暗算，现在她携着上古五千年的怨来犯。天边那变换着的云朵是她的九头，间或钻入脖颈的阴风，是凤凰无意识的展翅。只是，地老天荒，斯人已去兮，何日君再来？

这是相信绍兴多雨且冬日严寒的缘由。人说杏花烟雨江南，这是不错的。窗外的雨丝，缠缠绵绵，连成了幕布，犹未有停歇的意思。那日客从南来，望见书圣故里，畏缩而不敢前。大约是知道字写得丑。还记得入木三分和墨池的典故，两晋，可能是比宋朝更适合文人骚客生活的时代。那时候上虞有一首曲子，名作《广陵散》，后来嵇康死了，也就失传了。

想象中有一本书叫《黄泉异闻录》：多少风流人物成为黄土以后，魂儿飘飘忽忽地在地府被挡下，牛鬼蛇神问你这一生过得如此精彩可曾有什么遗憾？如是嵇康，他应会很认真的思考，然后说，阮籍他们都尝过五石散，我未曾试过，可也算一个遗憾。五石散是那时类似于鸦片的东西，文人说要有灵感，要故意洒脱不羁，这是必须要吃的。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就曾对此细加解说。而身为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未曾服过，可能是因为他穷，服不起，又抑或是当时那些文人所看轻的一些坚守作怪。这是极奇怪的。那时的文人争先恐后的放浪形骸，身上干净的少，像嵇康这么朴实教儿子去学他打铁的父亲也是少见。所以司马昭才要钟繇去试探这个怪人。不听话自然一拍两散砍头大吉。可惜的是广陵散，嵇康行刑前所弹奏的那首曲子，将来若是去做盗墓行当，可以学《笑傲江湖》里的那两位，去先人的墓里做些大不敬之事。

长安城里也不总是长安，新年的横联里写上一世长安的话语，人却在下一个城市，记不得一世长安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