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一天,蟠龙镇鸟语花香,艳阳高照。
镇南新近落成的新式学堂“四知堂”,又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
正是辰时一刻,街面上已停满了各世家公子的轿子步辇。学堂规定每位公子只可一人进入陪读,于是随行的家丁在门口叮嘱的叮嘱,整理的整理,告别的告别,伴随着公子哥儿们不耐烦的敷衍,一片纷纷攘攘。
此时,一顶深色小轿在门前落轿,随行小厮取来矮凳放置轿门下,一位少年公子掀帘而出。公子着淡青色长袍,领口袖口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用青色发带束起,如同绸缎。举手投足间一派贵气十足。
小厮怀抱书籍笔墨吃食等一应事物,躬身道:“少爷,咱们快着些吧,眼看时辰就到了。”
那公子环视一圈道:“急什么?沈家的轿子不是还没到?”
小厮道:“咱们怎么能跟他比……”
话没说完立刻觉察不对,公子的眼神正如刀子般向他刺来,连忙改口道:“才不稀罕跟他比呢!少爷刚在上月的珠算大赛上拔得头筹,那小子不过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他再不服气那也是不行!”
公子眼神稍缓,道:“罢了,这种话也不必挂在嘴上,倒显得咱们恃才傲物了。”
小厮道:“食材……什么误?少爷大可放心,午饭都准备好了,食材定不会误。”
公子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和小厮一前一后走入“四知堂”崭新的大门。
蟠龙镇上名门望族甚多,最为鼎盛的要数沈、侯、程、朱四大家族。四家分别掌管蟠龙镇的漕运、钱庄、米市和布市等商界命脉。蟠龙镇因水而生、因寺而兴、因商而盛,百年来多是倚仗这四大家族的产业与经营。
原本每家都有自己的家塾,教授自家子弟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以期有朝一日得神龙庇佑,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而这“四知堂”却不同于一般家塾,是沈家家主在自家旧宅上建造的新式学堂,所谓“新式”,即不传授经典子集,而是教授实用技能的学堂。比如百工之术、岐黄之术、商贾之术、纵横之术等不一而足。招生也不局限于本家,广邀名门世家资质潜力俱佳的少年子弟,甚至不乏寒门子弟。
沈家家主斥重金聘请各个门类的行家担任教书先生,说是仕途功名虽为正道,然则实用之术也甚为重要,且蟠龙镇世代以鱼米商贸兴旺而广为人知,此番设立“四知堂”,为各大家族储备专业良才,是为之计深远。
此项提议受到各大世家的推崇,一时间,众世家纷纷响应,皆推荐自家子弟入学“四知堂”。
那程家公子程守义与小厮兴旺一同走入院内,穿过种满竹子、芭蕉的回廊,进入授课的读书堂。堂内宽敞明亮,堂上匾额一侧写着“淳俢玉粹”,另一侧写着“绩学明经”,皆是沈氏当朝进士所题。
此时已有十来人入座,程守义坐进前排一张桌子,瞥了眼旁边的空桌,准备早读。
不多时,沈家公子沈澈姗姗来迟,见了程守义乐呵呵地抱拳道:“程兄,这么早?”
程守义轻哼一声道:“是沈兄你来得太晚了。怎么,昨夜读书太用功,今早起得迟了?”
沈澈道:“哪儿的话,我同先生一起家里过来,先生一路上跟我讲了些有的没的,这才来迟了的。”
程守义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处处要强,与沈澈明里暗里较量不少。奈何沈家自己建的学堂,必然有主场之优势,对此他一直心怀不服,又不能说出。索性低头看书。
就在这时,先生自门外进来,引着一位白衣少年,对大家介绍道:“这位是秦家桥的秦悠,今日起入四知堂,便是你们的师弟了。日后需互相帮扶,共同进益才是。”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四知堂虽说广纳英才,但是真正四大姓氏之外的学生少之又少。这秦悠何方神圣,竟有这等本事?但见他身量单薄,十四五岁模样,一身素净白衣质地普通,不似富贵人家。神情淡雅,容貌清秀,一双乌黑眼仁,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先生引他坐在程守义的右后方空位。经过身旁时,程守义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传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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