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的小院
我的童年是在重庆江北区唐家沱一个叫杭家院的小四合院里长大的。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们居住的院子叫杭家院却没有一户姓杭的人家,倒是姓李的住户占据了半个院子。在这个精致而略显破旧的院子里我渡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
我最佩服的人
院子正大门住着一户姓刘的人家,大家都叫他刘爷爷。刘爷爷在供销社的一个废品收购站工作,但他却是一位盲人。别看刘爷爷是一位盲人,可他在我儿时的眼里却有两项特殊的本领,一是走路,二是摸废品。刘爷爷走路健步如飞,不像其它的盲人走路全靠一根拐仗探路,他从不用拐仗。我们院子的大门有一个高高的木门坎,他家门前也有两步石梯,每次他上班出门、下班回家,我从未见他小心翼翼的用脚去探路,总是恰到好处的走到门坎处很自然的迈过门坎,也总是恰到好处的走到石梯处自然的抬腿上下石梯。那时我12,3岁左右,看着他走路我常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怎么会有如此精准的瞎子,他是不是装的瞎子哟!而且这种念头在我卖废品时更加强烈。
哪个年代家家都不富裕,我们这些小伙伴在街上捡的桔子皮、杏仁、破铜烂铁以及家里的废旧物品都可以卖给废品收购站以补贴家用。刘爷爷是收购站的一位收购员,最奇的是任何废品只要交到刘爷爷手中,经他手一摸居然能将这些烂玩意儿摸出个一、二、三等来,连带霉点的桔子皮也能摸出来。并根据一、二、三等付钱,从不徇私舞弊。如果有谁想欺负他是瞎子而以次充好,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爷爷还是一位有文化的盲人,在刘爷爷家里我第一次知道了一种针尖刺的文字叫盲文,每次从他家的门边偷看刘爷爷读书时我都特别好奇,有一次我乘他们家人不注意时偷摸了一下那本书,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没摸出来,倒是那些如针刺的小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成年后,我对另一位盲人重庆市盲人按摩医院的黄院长也佩服得五体投地。黄院长少年时因病导致双目失明,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消沉后他振作起来,刻苦学习盲人按摩技术,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成为小有名气的盲人按摩师。他的论文曾经获得国际盲人论文金奖。现在要找他按摩的人得提前2、3天预约。有一次,我和黄院长交谈时,他谈到了他成功背后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让我几次梗咽,泪流满面。由此我想到了我儿时记忆中的刘爷爷。刘爷爷触摸废品的本领又何尝不是通过千万次的努力练就的呢?他们都是本行业中的佼佼者。从两位盲人身上我看到了他们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也领略到了残疾人生命的精彩。
最羡慕的人
我家的隔壁是周叔叔和龙阿姨一家。周叔叔和龙阿姨有两个女儿(环、韦)和一个儿子(彥)。他们一家人是我儿时最羡慕的一家人。那时的父母不知是因为穷还是孩.子太多,总之,孩子们在父母的眼里不象现在的孩子那么金贵。父母的火气也比较大,每个孩子都会遭到父母的打骂,稍不如父母的意会挨骂,做错了事会挨打。院子里的其他父母也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骂别人家的孩子。但我从未见过周叔叔龙阿姨打骂过他们的孩子。周叔叔总是温而文雅,给儿女们说话也很友善从不大声吵骂,更不会吵骂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们家三姊妹都很阳光,两个女儿也很温柔,待人总是笑嘻嘻的。儿子更是多才多艺,在我的印象中很喜欢拉二胡,还用我和妹妹的名字编了一个小曲,依稀记得是:玲玲、娜娜索拉咪索拉,咪索拉西拉……。我觉得他们家的孩子是院子里最幸福的孩子。
我最要好的小伙伴
在我们的院子里有三个叫小红的伙伴,李小红、喻小红、王小红。(不知道我是否记清楚没),我最要好的小伙伴是李小红。李小红与我差不多大,个子也差不多。我现在还记得他鼻尖上有颗小黑痣。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俩都要升火煮饭,升火时他特别怕划火柴,所以每次升火时他都高叫:玲玲,快点来给我划火柴!
我俩常结伴玩耍,小红的外婆在唐家沱一个叫胜利村(或什么别的村)的农村居住,他常带我到他外婆家去,有时,他从他外婆家拿点咸菜、煮熟的红苕,我俩就咸菜伴红苕一路吃回家,当时觉得那简直是人间美味。生活是如此的惬意和快乐。春天,当胡豆花开时,我们哺育着阳光沿着到46中那条石板路去采胡豆叶,用胡豆叶吮泡比谁吮得大。夏天,当麦苗抽穗时,我们在麦拢里躲迷藏。秋天,落叶缤纷时,我们在院子里跳绳、打健。冬天,我们在细雨寒风中用两根竹签一团粗线学着织围巾手套。我们的童年虽不如现在的孩子物质丰富,但我们简单快乐,就这样在玩耍中慢慢长大,然后各奔东西。
我最尊重的人
我家的另一个邻居是陈伯伯和廖阿姨一家。陈伯伯家有5个孩子,三女两儿。他家3个女儿都比我大,最小的儿子叫小黑陀,跟我同年。陈伯伯是当时铁山坪乡的乡长,也有许多人叫他陈乡长。陈伯伯在我的印象中长得很高大魁悟,用现在的话说绝对是一个帅哥级人物。但他很严肃平时不太苟言笑。倒是廖阿姨常嘻嘻哈哈的,廖阿姨是居委会主任,由于他们两人都有官衔,所以在小院里也算是一个有份量的人物了。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陈伯伯工作非常敬业,很多农民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于是赶集天、星期天常有很多农民到他家里告状。什么张三偷了李四的狗,王二的媳妇和婆婆打架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常在他家吵得不亦乐乎,陈伯伯总是冷静的听他们吵,然后耐心的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常常是刚才还电闪雷鸣的告状者,一会儿就心平气和的离开了他们家。现在想来,其实做农民的思想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陈伯伯常年工作在基层和农民打交道,因此他知道农民心里的诉求,也了解他们心里的愿望,所以沟通起来容易一些,解决农民之间的矛盾也知道该怎么入手。当时的中国农村贫穷、饥饿困绕着每一户农民,正是有像陈伯伯这样朴实的乡长,他们及时化解农民的各种矛盾才使得社会安定。
杭家院随着社会的发展它已不存在,但它却如刀刻般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我儿时的伙伴、我的亲人、长辈以及我至亲至爱的邻居们时常在我眼前闪现,它还有许许多的故事在这里不能一一诉说,我祝福各位老邻居们身体健康!生活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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