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保持饥饿,健康饮食,适量运动,在工作之外,用一些新的事物填满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生病了,遗传了我妈妈的慢性病,到后期是尿毒症,现在我是三期。
以前我想的是,这个病是我和我妈妈的连接,重一点,就离妈妈近一点,身体的反应明显一点,就是我妈妈又想我了,我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和纪念妈妈,外在原因则是我的医保并不稳定,有工作的时候可以吃药,没有工作的时候就自己扛着,然后饮食不忌,结果就是尿酸飞涨。
后来我去了水滴筹做了筹款顾问,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水滴筹,见过许多各色各样的人,有些人一出生就进了重症监护室;有些人一辈子也赚不到器官移植的钱;也有一些人把面子看的比天还大,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失去生命体征,但这一分钟依然不想向外界求救;也有上午正在筹钱,下午就被拉去了太平间。
你见过在急诊大厅哭的死去活来的人吗?你知道全身百分之80烧伤的人的样子吗?你见过在工地受伤然后工头扔个几千块钱就找不到人的那种无助吗?我能做的不多,尽力地帮他们,或者随身带一包纸巾,遇到了,递一张上去,然后保持安静,不打扰。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患者家属帮我介绍的母亲,孩子在重症监护室,她们家没钱,妈妈每天只吃一包泡面,然后就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公共休息区过夜,两块钱的矿泉水都舍不得买,她们家在一个小县城,开着一家小饭店,那种饭店,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生意,更像是对外开放自己家的厨房,有客人来了就顺便吃一顿然后给点钱。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哭,我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等她渲泻情绪,然后帮她发起筹款···
最后一共筹了十几万,帮她儿子交了手术费,我在想的并不是她们活的有多难,有多苦或者是无助,而是,”有妈真好“。
在我上一次检查的时候,身体已经进入了失代偿期,也就是肾脏的功能最低只剩下百分之20最高不超过百分之40,并且身体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腰巨酸,很难弯的下去,走楼梯上二楼就喘的不行,不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睡着···我也会害怕,并不只有重症的原因,还因为有着外债,因为不靠谱的爹,和糟糕的原生家庭,让我在面试的时候无法谈到一个适合的价格,以至于交房租的时候,只能找支付宝借,然后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再加上我又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后来才知道这叫讨好型人格)更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在大结局的时候还有外债没还清,但是年龄又大了,快奔四的人,拿什么和职场上的年轻人竞争,为了省钱,我会买一些豆腐乳就米饭吃,但这样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非常的焦虑,因为一个关键性指标五天上涨了七个点,而在过去,我3个月也就上涨两个点,照这个速度,还有五个月我就要进行透析,我没有告诉医生的是,我去参加了临床试验,也许和试验药物有关···
同样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很小的时候,我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遇到的问题,后来有了一个专有名词,叫做自我疗愈,我在焦虑的时候,和其他人一样,注意力无法集中,夜晚的时候会哭,会做噩梦,但是本能地挣扎,让我允许自己处于这样的焦虑状态,以减轻内在的自我消耗,并且坚持多喝水,带着焦虑的情绪,搞卫生,做饭,洗澡,重新计划生活方式,包括让自己出门,从漫无目的的闲逛,到有目标地完成一件事情。
我在梵登读书会上听到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焦虑是和无常的对抗”,意思是在生活中每天发生的事物都是未知且无规律的,就像我不节制地饮食,当然这也来源于我的原生家庭里形成的报复性进食,以至于我无法判断我的疾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同时又对大结局无比的焦虑。
我不知道给自己做的计划能坚持多久,但今天起床后,我做了饭,洗了一个澡,抹了身体乳,就着一根黄瓜吃了饭,然后吃药,整理好随身的包,下楼的时候顺手扔了生活垃圾,去了一趟西西弗书店,看书是我小时候唯一的寄托,童年的书里有一个完美的世界,成年后的书里有我希望的未来···
一直到看完刘墉的新书《人生便利店》
最后一页写着····
“翻开你人生新的一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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