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虽然以武犯禁,但这里所谓的武,绝非武术,而是指暴力也或者非常力。不是小说里那种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也不是西方国家里所谓的骑士。
中国的侠,处理问题,不靠政府,而全靠自己的能量。这个能量,与其说是武力,不如说是势力。汉代叫做豪强。侠与豪强,大致也就是目的性的不同。侠讲公义,豪强只讲私欲吧。又比如三国演义里的关羽,日后被誉为狭义。但毕竟还是他人的附属。而非自己的势力。后来说唐里的单雄信,有这么一点意思。但更像是豪强。水浒传里怎大多是典型的贼寇。
唐以前,都是门第社会,所以那时的侠,都算是暴力集团,比如聂隐娘,背后是有组织的,组织的头目,算是侠。又如红拂女,带着他的虬髯客,就算是个侠,红拂女,也顶多算个打手而已。唐以后,门第消失,个人的武力以及财力总归不及去影响到这个社会,所以知名的侠客,很少见到了。
刺客当中,荆轲其实有点像侠,因为这人话最多,但武力最差。他不像专诸,要杀吴王僚,专门下功夫学做鱼。又不像要离,说是杀人用智,不用力。但真的下了苦肉计,更不似聂政,怕连累家里人,死前割自己的脸。这里传统一直在消失,直到金庸的《笑傲江湖》里,则将这类刺客的人生更加生活化而已。他们什么也不做,他们打架为生。
荆轲与其说是一个刺客,更像是一个政治行为艺术者。他的水准并非体现在他的武力值,而是在于他的话术。结果嘛事没干,先跑去找樊於期借头,又恐吓田光不要泄密,害得田光自杀。还找个窝囊废秦武阳,至少算一个识人不明。最大的成功是忽悠住太子丹信他。
但是很可惜,一切铺垫完成,巨大的代价已经付出。就差最后临门一脚,图穷匕见,拿着剑绕着柱子追秦王嬴政几圈,楞是没有成功。最终最要命的一点,是单打独斗之中,请注意,荆轲几乎是被秦始皇一人击倒的。一个刺客,说破大天,也算是专业及其失败了。
最合理的解释,是荆轲自己说的,他其实不想杀秦王,而是想要挟秦王。不想干掉匹夫,而图挟一人以令天下。一个刺客这么有情怀,不多见。话说回来,历史上大多刺客完成使命然后无声的被杀。而很多失败的刺客通过慷慨激昂的宣言反而爆得大名。比如汪精卫,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目的是以求死为代价的宣传。而非把刺客这个单纯的使命干完。
以致我们对于刺客的理解很不具备专业性。而带入更多想当然的狭义。
想的多一点,也就成为侠者。假如想单纯了,也顶多算一成功杀手。马未都说一词,叫“智兵不勇”。有种人,想法多了,本能上也就不够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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