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画眉，锁链随着手臂的动作叮当做响。

他亲吻她的手指，抚摸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吐露爱语。

这是她年少时多少次梦寐以求的场景，可如今真切地听到却觉得自己仍然还在梦中。

她看着镜子中他们亲密拥吻，仿佛看着两只互相消磨寂寞的怪物。

也许只有怪物才能接近怪物吧。

“我不想再流浪了，因为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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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爱是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爱是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那么，你爱我吗？”

她抬起腿勾缠住他的腰，铁链碰撞的回响又在空气中炸开。

他看着镜子里妩媚的笑脸感到一阵惊奇和兴奋。

“我当然爱你，佳子。”

他的手指划过她白皙的大腿，在她耳边发出细微的诡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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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他又一次消失了，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她伸手触碰光滑的镜面，手掌下一片冰冷刺骨，而她身上的枷锁仿佛愈加沉重。

早已习惯了他突然的到来和静默地消失，这偌大的房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埋葬了她的自由，也成全了她的梦想。

那双手从镜子里伸出来，划过她的颈侧，在她锁骨边缘留连，最终停留在束缚着她的锁链上。

“丢掉他，你就自由了。”

那一刻，她听到簌簌的风声和镜子碎裂时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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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深夜突然下起了雨。

今天他会来的。

她静静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一隅，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雷鸣之后，她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中。

风雨声从门外飘进来，她知道他来了。

他摸索着点了蜡，脚步轻轻地靠近她。

他穿一身黑色的礼服，他向来不喜欢黑色，但只有今天，每年的今天他穿黑色的衣服。

他抚摸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喃喃着说她真美。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美丽，母亲告诉过她，她和佳子都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

他的眉目浸在烛光里，像极了九月的木槿花。

她一个人时常常想没遇见过她的他，该是怎样温柔的少年啊，只属于佳子的少年。

他从她的身体上得到快乐，动情时一遍遍喊她佳子。

他曾问她有过什么愿望，从前她没仔细想过。但现在她希望他清醒，清楚地看着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不再把她当成佳子。

她用手指小心地描慕着他的五官，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还能听见从他胸腔里发出低沉的我爱你，佳子。

她知道，就快结束了，荒唐的过去和现在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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