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QQ群里,无人识吾面的地方,我活的比较真实。我说第二天要去健身房,第二天赖床上一天,我可以不加掩饰告诉群友。有人说我没有毅力。我心里其实也这么认为的,有几分自责。只是相比之下,我还是不愿动,我说现在就要从心所欲了,只要不逾矩。去健身房是昨天晚上想要自己第二天做的,不去健身房是“第二天”需要做的。此时此刻,当然要听从此时此刻我的意见。
又有一件事,我说第二天要去爬山,结果看到了一部好电影要上映,便去看了电影,看完自然是不够时间去爬山了。
如此说,当然不仅仅是仅有这两件,譬如说要周末做饭,实际起床太晚去买了快餐,又如决定去某地玩,结果闷在家里呆一天。甚至有时候都出发到公交站了,心思突然一变便又回家了。如此种种,不胜枚举,部分情况在社群里做了分享,带着自嘲,说自己没定性。群里就有人说我确实做事没恒心,没毅力,做了决定和不做有什么区别。我内心改变主意时理所当然,但此时听人说教两句,心里其实也会痛骂自己几声不争气。不过表现出来的是兀自嘴硬:出去玩是图乐子啊,我改变主意自然是有比出去玩更让我舒服快乐的事。凡事兴头来了我就去做,兴头过了就做其他事,干嘛和自己过不去,硬要逼着自己做已经没兴趣了的事?又不是和别人的约定,自己可不就全看自己个儿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有人说:瓜郎(区区不才的混号,由本人雅号看瓜棚棚主而来。尽管我觉得我的年纪应该叫瓜公了,再过两年或许叫瓜翁也不差多少)有魏晋之风。
之后我“出尔反尔”的事多了,说我有“魏晋之风”的便也多了。我不管是讽刺,还是语出肺腑。我是当真了。而且我也确实认为自己有几股魏晋之风。大家切不要就以为我是腆着脸皮硬往上贴,非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其实魏晋之风也就是一个时代的风气,大家都是人,各个时代的风气也没什么高低。就如同90年代的法轮功和现今的广场舞,如果都持续比较长时间,后世史书自然也会把这个现象列为“某某之风”。且这风气也并非仅此一个时代有,即是人的活动,历代自然都有,但是较少,不具代表性,不足以时代命名。因此呢,说我有也只是说我的这种做事风格,在魏晋占据主流而已。
那么魏晋之风到底是什么东东呢?其实我一开始未做考究,这也符合魏晋“不求甚解”之风(陶渊明大大的锅),只知道魏晋之风就是随心所欲,率真洒脱,又有魏晋风流之说。最有名的两个例子就能从中感受到“魏晋之风”的大致轮廓,其一是做了高官的钟会拜访嵇康,嵇康正裸露着他那八块腹肌在打铁(弹奏得了最雅的曲,也锻打得了最硬的铁,这就是魏晋名士),没理会钟会,钟会悻悻然地要退场了,嵇康说: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答: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其二,是讲的王羲之的老五娃王徽之,夜里下大雪,兴致突来,想一个老朋友了(至于这个老朋友叫啥,呵呵,我又不求甚解了,小角色,不重要),就连夜乘船而往,船行一整夜,眼看就快到朋友家门口了,突然让艄公调转船头回去了。他留下一句流传千年并将继续流传数千年的成语: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我是一时兴起要来找某某的,现在一夜游行,已经尽兴了,见不见他并不重要。
名士风流一词被这些魏晋之人简直阐释的是淋漓尽致啊。
虽然我不求甚解,但后续觉得既然都说我有魏晋之风,而且听起来还挺那么回事,也有误解,觉得尚古遗风就是高大上,就来了兴趣,有兴趣咱就特意了解了解魏晋之风吧。还别说,名士风流一词还真就是从魏晋之风里演化出来去形容文人放达不羁,任性洒脱的风貌的。但是了解一多,也就明白了更多的“魏晋之风”。
魏晋时代,人,尤其是文人(因为只有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一天到晚想那么多,想的还都是“不切实际”的。我妈说的!真理!读书多的人都在绞尽脑汁苦苦追寻真理,读书少的随口一说就可能是真正的真理。)才会有更丰富的思想,他们崇真、尚我。愿意去表达自我,不开心了我虽然干不过你,那我就躲得远远的,隐居去。躲不过?脾气来了就骂你你能咋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临行前我还能留一曲《广陵散》。这可是后世魔头曲洋挖了三十六座坟墓都只是为了找这琴谱的绝曲啊。还有《滕王阁序》里的“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一句,说的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闲着没事架着马车来回飙,到了路尽头却没有鲁迅“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的灵活脑子,索性刹车下马,坐地上号啕大哭一场。就哭的人当中,哭的最婉约的可能是林妹妹,哭的最豪放的可能就是这位阮哥哥了。
也正因为他们尚我,魏晋也成了公认帅哥最多的年代。因为有人愿意去表达自己的审美,不再是只关注文章、道德的时代,他们愿意从相貌、外在的直观美方面去表达自己的喜好。有风神俊逸的嵇康,有帅了整本历史的潘安,还有被围观看帅哥看死的卫玠。当然“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有人欣赏美,就有人唾弃丑。写《三都赋》的左思可是大才子,看到潘安驾车出门一趟回来车里全是妇人美女们送的鲜花美果。便也效仿一下,等驾车回来,是一车的蔬菜,当然都是蔬菜的烂叶子,还有砖头。鸡蛋这么贵的也有“真爱粉”送,只不过大多直接送脑袋上了。
虽说魏晋之风使名士愈显风流,才子更增俊逸,但是也并非没有受到过诟病。在某一程度上,魏晋之风还是不思进取、自我放弃之风貌的代名词。这也是在这群里不少人说我有“魏晋之风”时一位群友说的。她不喜欢那个时代人的生活状态,天天正事不干,只会饮酒嗑药(丹药,不是摇头丸),那时候玄学鼎盛,一个个逃避现实,只求修仙问道以证长生。那个时代不仅名士才子多,有名的道士也太多了,阁皂山灵宝派祖师葛玄(已成神话四大天师之一)、炼丹学巨著《抱朴子》作者葛洪、改革北天师道的寇谦之寇天师、茅山第一代掌教陶弘景(又有山中宰相之誉)等等,一个个也算是才高八斗,却都不仕,其贡献也就是拓展了道教的文化传承。
魏晋之风确是历史绽放的一朵昙花,为历史增色不少,但也因其有着消极避世的一面,终究不能占据历史主流。《爱莲说》说:菊之爱,陶后鲜有闻。其实不仅仅是陶渊明,而是整个魏晋之风,这种隐逸避世,崇真尚自然的风貌,在魏晋之后也就渐渐淡去。无所谓是进步还是退步,一个时代的风貌仅代表一个时代。但是若能以魏晋的“不争之心”去一心一意做好手中的事,虽无大功,但平凡岗位认真做,未必不是一种伟大。
魏晋之风不见得多好,但也未必全然就是不思进取的消极,那只是当时人在面对当时政治环境的选择,是无奈也好,是真性情也罢,仅于今而言,能以魏晋之风去探求自我,发掘自己内心的渴望,也未必不是当今浮躁社会的一汪清泉。
2020年1月4日凌晨1点40于深圳出租屋,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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