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前看过的老电影了,当时的我,更希望1900和他的海上钢琴只是个故事,是巧合与宿命剪成的传说。若说电影是纷纷形象的造物主,我向来是不信的,镜头更像一头贪婪的恶魔,不断地吞噬、扼杀着形象。可是1900,他的眼睛,他指间流转的音符,却总在不经意间浮现,他因而不朽。音乐是属于上帝的,而音乐家是离灵魂最近的人,大概如此。
“只要你有一个好故事,和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你就永远不会完蛋。”1900在弗吉尼亚号上度过了一生。整个世界对他而言,无外乎喜怒无常的大海,和不过2000人一次的旅客,这些都是他的听众,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倾听着。如他自己所言,他的音乐只能在海上演奏,他无法忍受大陆这架不可弹奏的钢琴。钢琴上的琴键是有限的,因而他可以恣意发挥,弹奏出无限。我们总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其实是在寻求一个有限的答案。对于无限,人类向来怀有本能的恐惧,虽然我们乐意骗自己,把穷尽人生无限可能定义为进取精神。我们总是忙着,和他人建立联系,又和旧的关系了断。可是弗吉尼亚上的一次航行,不过是漫漫生命中短暂的一刻,1900的故事,他的音乐,他的逸闻也只是乘客旅途中小小的插曲。
这与《封锁》中的世界颇为相似。
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小点,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翠远和吕宗桢也只会擦肩而过,就像1900和女孩的萍水相逢,港口永别。
1900生活在他的小世界里,那里只有水手、船长、钢琴,有暴风、骤雨。我们未尝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览无余,触手可及。陪伴着我的,正是那些可爱的人儿,那样弥足珍贵的情谊。而那离乡背井,汲汲求知的理由(如果非要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即便这些永远不会有答案,尤其是后者,可未知的风景也足以令人神往了。
很喜欢关东野客书中所写,大意是,我也相信总会相逢的,就像千舟入港,就像万川归海。将来某天,某月,某年,某个白天或晚上,当她终于出现,我想给她说烂熟于心的话,“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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