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很肉感,特别能喂养视觉。
那一丛丛簇拥着的植株,添上了一抹绿意。还下着小雨,软绵绵的,断断续续,像记忆的碎片,连成了一部清晰的录像。
想到了韦应物的诗句:“清明寒食好,春园百卉开。”
不止是郁郁葱葱的树,还有争奇斗艳的花,他们是祖先灵魂的化身,在雨的细润下重新来到这个世间。不出声,不傲娇,默默地看着变化的一切。
清明将至,这延续了几千年的节日还在传承,还在闪烁着光辉。
渐渐地长大,通过我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变化得很快,快得甚至令人窒息。
曾经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知不觉中脱离我的视线,好像一种不可逆转的塑性形变,一去不复返。
这一切真的来得太快太意外,好比出膛的子弹,还没等我眨眼睛就已经射穿了木板。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好几千年以来,改变的是朝代的更替,不变的是这份亘古的情谊。
植物的眼睛是明亮的,从破土的那一刻起,他就用自己的一生记录着外界的变换。
谁来到了这个世界,谁又离开了这个世界,乡间的小路铺上了水泥,菜畦地里撒下的种子,旧了房屋推倒重建……
我内心深处其实有一片荒芜的草原,没有人经过,只有几块凋零的碑,风沙模糊了碑上的字,也模糊了我的双眼。
谁替我濯洗它,我在这里都走丢了自己,不曾记起。
从小到大,我记忆中真正意义上的送葬是去年逝世的堂伯父,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床上,没有了呼吸。
或许很巧,没有人知晓伯父是半夜什么时候离去,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像块木头一样躺在了床上。
身体早已冰凉,我看着入殓师一边使劲地把他肌肉僵硬的手扳直,一边大喊着他的名字说:“XX,还魂了哦!”
。这一声喊出来的时候是很沉重的,就像钻孔机一样,它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撕心裂肺般的痛,我的眼角也不经意地泛起湿意。
一袭单薄的床单盖在了身上,也蒙住了脸,当床单从脸上揭开时,我内心就是一怔,那是一张何其乌黑的脸,或许这才是人真正的没了呼吸后的模样吧。
旁边的大伯弯腰拾起了掉落床头的手机,感叹了一句:“或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快不行的时候还想打个电话吧,可惜了!”接着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大伯看着眼前自己正直壮年的亲生弟弟先自己而去,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我能够做什么呢?只是静静的看着,脑子里不停地翻阅有关于伯父的记忆。
从不多的印象中我搜寻到了他是属于那种乐天派的人,每回见到他都是一副憨厚可掬的笑容,和别人聊着聊着就会哈哈大笑的那种。
是呀,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我在感叹,以前只是从同学口里听说他的某某亲人去世,没想到这一幕就已经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我还在庆幸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爸妈还健在,我很希望他们永远健康长寿的活下去,因为我根本想象不了,假如有一天等他们也老去的时候我会怎么面对。
死,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最后的死去和最初的诞生一样,都是人生的必然。最后的晚霞和最初的晨曦一样,都是光照人间。
昙花也只有一现,看淡了就好。
在这个细雨绵绵的季节里,让这雨伴随着思念一起落下,地上的万物们或许能够收到这份礼物吧!
2017.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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