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春,也是珂珂的生日,转眼多年犹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他都16岁了...
早上接上他到我家吃饭,下午逛街又给他买了衣服,剪了头发,在楼下站着等妹妹时,二姐看着我们俩说:珂是不是比你还高了?说完珂珂就与我并肩站直,二姐笑着说,真是比你高了,珂现在得175了……
我觉得他学走路的样子好像还是昨天呢,我拍着手喊他,来,到姐姐这来。我抱着他哄他睡觉,别哭别哭,怎么,突然之间,怀里的小孩站在我旁边已经这么高了...
害....
我还记得珂出生的那年冬天,我在县里上初二,赶上放寒假,我和妹妹都在家,那时候大姐还在苏州打工,小姨是高龄产妇,姨父自然是要去医院陪产,家里只留了长我三岁的二姐照顾,姨父走之前留了一百块钱生活费,交代了二姐照顾好我们俩。
起初几天大人不在家我们仨真是高兴坏了,先去超市搬了两箱方便面,一天三顿不做饭只吃零食方便面,实现方便面自由真是太爽了。没日没夜看电视不挨骂的感觉简直要上天了,山中无老虎,小猴皆大王。白天满街乱跑,晚上沙发上排排坐,双脚往茶几上一翘,电视声音放大,饿了泡面加蛋做夜宵,真是快活的不得了。
然而好景并不长呐,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夜晚上,小姨出院回来了,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弟弟,父母读书不多,还在上初中的我们早在他出生前,就想好了名字,叫孟珂,也是蹭了孟子的名气,全家一致通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小孩子,对那层层被褥紧裹的小娃娃充满了好奇,几个人围着他看,珂珂,珂珂,一声一声的唤着......
他看起来比我的洋娃娃还要小很多,脑袋像麻梨一样,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眯着双眼在睡觉,我摸他的小脸,像果冻一样软,有时候他睡的不老实,小手伸出来没有方向的乱动,那么小的手,比我的手掌还要小,手指像花蕊一样,屋里的灯光很暗,我们就那样看着他,他那么小,那么丑,可谁都不肯挪步,挤着往前凑,叫他丑瓜,臭蛋,小不点...
临近三十,母亲来接我,说珂珂生在冬天,真是受罪,奶奶说,不会,珂珂有福,马上就该立春了。母亲望着珂珂对我说,你和他一个属相,刚好大一轮。我有点意外的惊喜,仿佛他一出生就和我先有了某种共同之处,是我们独有的联系,在这一点,她们几个都比不上。
村里人来道贺,对姨父说,“长兴以后干活可是更有劲了”。姨父笑着说:“害,总之是直起腰,抬起头了”。他们不知道,小姨为了要这个孩子吃多少苦,在那个封建的年代,好像从此,这个家才有了不被嘲笑的权利,有了和大家一样的姿态。现在想来是很可笑的事情,可惜小姨生不逢时,命运让她赶上了计划生育的浪潮,无奈的带着超生的孩子东躲西藏,为应付罚款家徒四壁,经历多次怀孕流产,四十二岁才得来了儿子。
对幼时的我们来说,珂珂的出生带来了巨大的快乐,出了满月,他就变好看了许多,假期在家姊妹几个抢着抱他逗他玩,可对于本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增添了许多开支,似乎从那时起,小姨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农忙时起早贪黑下地,地里没活就到处打零工,去工厂包水饺,给人端盘子,姨父做木工,中午歇晌的功夫,还要去给人搬东西,干完活的下脚料,不成材的木板都带回家,拼拼接接做成板凳,订成小柜子。
珂还不会走时,赶上秋收,院子里堆满了玉米,全家人都得干活,农机还不发达,玉米拉回家得剥了皮挂起来晒,没人抱他玩了,只能放在学步车里,用根绳子拴在树上,随便丢个玩具给他,任他扯着学步车围着树来回跑。待他会走路,都能帮着递玉米了。
他小时候很可爱,浓眉大眼,双眼皮,睫毛很长,笑起来左脸上有一个酒窝,那时成龙的《宝贝计划》播出之后,谁见了珂都说他像电视里和古天乐搭戏的小演员,小姨年轻时很漂亮,珂的五官都像她,头发又黑又密,皮肤也白。吃西瓜时整个脑袋都埋进瓜皮里,哭起来的时候先撅嘴,眼睛有一点下至,显得更无辜了,冬天脸蛋冻得红红的,穿着厚棉裤在院子里跑,每天身上都玩的脏兮兮,我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他买了顶米色的小帽子,他戴上特别可爱,我记得他小时候所有的样子。
如今想来,这么多年匆匆而过,我们怀里抱着的小朋友,已经16岁,那个哭哭啼啼众星捧月的小男孩,明年该上高中了。即使自己不承认岁月在追我,可是岁月把身边的一切都改变了,让人不得不接受,孩子在长大,我们在变老。
这学期考试,他成绩还不错,年终还拿了奖学金,虽然不多,但是很值得鼓励,现在家里就这一个学生,自然是寄予了厚望,可是父母年龄大了,教育方式总有些落后,珂珂难免会有逆反心理,其实我并不奢望珂珂去实现我们没做到的梦想,我只希望他每天开心就好,做个正直阳光的普通人。
工作很忙,回家的时间并不多,我们很少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话,他也不愿跟我讲太多,男孩子一大,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心事,
每想起来,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子,我就在他前面伸开手,喊着他的名字,来,慢慢走,到姐姐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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