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磊作品:春愁难遣强看山

作者: 韩磊驭笔 | 来源:发表于2018-04-29 12:09 被阅读24次

    春愁难遣强看山

    作者韩磊

    山的一边

    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迎来家族中又一个不幸的损失,我坐车回了县里。门外面,在水井边洗菜的婆见我回来了,“你妈把门钥匙给我了,你爷爷说他明天走上去。”走进婆的屋里坐一时喝了杯水,接着我回堂屋推出摩托车,骑上它一路东行,约三十分钟后终于赶到了去李家山的岔路口。

    锁车在路边大树下,一抬头,只见苍穹上疏星万点。心底原本就盘算步行上山,一想“山鬼能知一岁事”,转身我再解开摩托车锁,就决定骑着车上去了。限于不足之力,阻于事出匆忙。我不想到外婆屋里会那么晚。能上去早一点,自然能帮上忙的。劈柴,烧水,怎样都行,至少能做点事。

    S形的上山路不足两米宽,每段路和上一段坡道较大,我要快速完成刹车,加油门,注意力得高度集中,腾挪上山。轮胎碾压石子的声音清晰可辨。十几分钟后,上到李家山,草木依然杂芜但疏阔些。车辙印留在泥巴上,不远处有叫不上号的鸟儿吱哇不停。从林边过,碎石从山上落,我心里感觉突然间特别害怕,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屋里过暑假,她有说过“山里有狼有山鬼,晚上不要乱跑。”外公更夸张的讲,“那天半夜就在梁子上遇到鬼了。我搁前面走,它就在我后面走。后来,我拿掌心雷震了它一下、它才逃走。逃的时候,它叽噜地叫了一声。”印象中,外公与外婆都信鬼神。他们都信得真诚,都曾祈祷神佑。老人会讲鬼的事情,但不怕鬼。

    梁子上那段路所指的是上李家山第二个大坡转弯处。于此处,能看见下山弯弯曲曲的道,也能看见上山人在骑车或推车的身影。正月里,母亲回娘家期间,外婆经常送闺女走这段路,然后停下来,叮嘱闺女下山慢点走。“妈,你回去吧,走了三里路了。”“你们先下山,我坐着这歇会儿。”幼时,我特别熟悉该处环境,这儿有崖柏树,红果树。不止十次,于此处告别外婆,然后,我跟母亲一同下山。山下,我回头望,还可以看见外婆。

    外公说他就在这儿遇见鬼了,看不见它能感觉到它。鬼不会随随便便害人,它就会欺弱怕强。要给它来硬的,它才躲得你远远的。“鬼跑得很快,听到它叽噜一声叫,它就跑到另一个山头了。”我问外婆,你遇到过鬼吗?她说,没有。接着外婆笑道,“我就在山里种地,那么多庄稼都想不过来怎么弄,哪像你的外公,忙的时候不做活,把人找到家喝了几顿酒,一定要学掌心雷。”在梁子上的这段路,有鬼,怎么办?我心想着,有鬼在林,鬼应该拦不了我摩托车的速度的。车胎撵过碎石,我加了一把油门。

    室迩人远

    车子靠边一放,我跑了上去,我跨过了一条小水沟终于到了外婆屋的道场边。大姨哭声很凄凉。我的耳边传来声音。问,“来了?”答,“来了!”问,“吃饭没?”答,“没。”老奎走了过来,“手巾呢?”我问。他说,“你妈拿着在。”“她在哪?”“里屋”“你喊她拿出来。”没一会儿时间,母亲走了出来,“手巾给,坎子上有麻。”母亲帮我绑了孝巾。

    点了三根香,我跪在地上,烧了一沓冥洋在外婆的灵前。小姨一旁喊叫了小表弟,“快去,跟表哥一起再给卫婆烧点纸钱。”移步上前,表弟与我并排,磕头再磕头。三姨在一旁谢礼。扶起了三姨。我给她说,“我爷明个上来,二爷,小爷他们说也过来。”三姨点头。“你媳妇呢?”小姨问道。“她明天过来,我到试马接她。”媳妇这天跟我从西安一起回来。

    外婆的小孙子——鹏鹏,走了过来,问我“骑车上来的吗?”转身我看他,“你手巾呢?怎么没戴。”我问。“在里屋放着呢。太热了。”鹏鹏说。“手巾怎么又放起来了?”外婆最小的外甥——沛沛,问鹏鹏。“热得一直出汗,一会再戴!”“我也热啊,你都不戴,那我又不戴了!”沛沛说着,准备摘下孝巾。“你敢!”小姨的话传来,拉住了小表弟,“去帮忙倒水,外面凉快。”小姨说。“孝巾带上就不要摘,咋这么不懂事”。

    外婆的大孙子——老奎,喊道我,“老表,还有些东西要买,怕不够用,你跟我来,帮忙列个单子。明早上你跑一趟。”走隔壁房间,我们对接着购买清单。母亲进门送来一叠一次性纸杯,唤我忙完以后去帮忙倒水。夜9点,在道场边,我在泡茶,沛沛把一个个电壶拿着灌水。夜11点,年轻人陪着年轻人聊天,打牌。夜12点,多数人都没有休息。大姨屋的两个表姐轮番为外婆上香,烧着冥洋。凌晨2点,母亲和小姨坐在凳子上发呆。凌晨3点,搬了两条凳子叠在一起,我躺在凳子上睡了一会儿。鹏鹏走过来喊我去打牌。“打五毛的,三缺一啊!”“喊小芳去打吧,我睡会儿去看电视。”“哪来的电视?”“外婆家的呢?”“早坏啦。都用了十几年了,能不坏吗?”说着,鹏鹏走开了。躺在凳子上的我并没有睡着,有蚊子咬。我打死一只,又飞来了一只。往年在外婆屋我从没被蚊子这么欺负。

    外婆灭蚊的招留给我的印象是特别深刻。那是多么土的办法啊!点一把艾草,往地上一抛,蚊子能被烟熏死。外婆所住的依然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建的房子。“为啥住山里呢?”外公说,“以前住在大外公门前,杨家如今住的地方的。发了大水,把家里打的光溜溜的。我跑到了生产队想买两颗泡桐树做个东西装点吃的。队上人不给(卖),说国家会有救济。”而外婆在一旁只说,“你外公不会好好讲话,跟人家吵。他说本队上都没有,国家哪有?那个时候,人家反过来说他骂毛主席。差一点拉他去坐牢。”

    没有耐心询问那个时候的事情,对当时的历史不深入了解,我是难以理解当时人的苦难。外婆沉默了一会儿,话题一转,说起了我的母亲,“你妈啊,身体不好,到红庙过日子让人放心,你们口上不像这儿的山大,种庄稼嘛,都种不进去。”“你大,那年一到上面来就闲不下来,抢着劈柴,剥桐子,烧火做饭。我不让他干啊,他还抢着去干。”那是2013年10月。

    如今,外婆走了,主要原因是在她李家山绊跤了,她偏瘫在床时再加病。她在医院里神经衰弱到意识模糊,她认不清了面前的所有亲人,她病情又加重了。在县里的医院,在试马的医院,多么专业的大夫用药都救不了她!三个闺女都尽心伺候着她。弄张晾椅,摆在病房里,外公,母亲和小姨以及三姨都轮换着,陪护外婆。她们生怕外婆需要或者想要什么,她们第一时间没能给出满足。“全世界的母亲多么的相象!她们的心始终一样。”可惜,室迩人远。以后的我再路过那长满山楂、连翘的地,永远都喊不应外婆了。我才想到,“往日岁月一点点征服外婆的身体,她的腿脚不再灵便,她的听力渐渐失去,她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外婆老了!

    心中难忘

    外婆说,“在社会上总结一个人,熬成一个人不简单呢!照前看人家比我强,照后看你比人家强。也不说照前看,站到中间上,就行!对社会上,不管咋说,对社会上过得去就行了。人都有个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那我们那年(被)水打,锅盆碗盏一点都没。到坡上,你家公(gāgōng)打赤膊佬(光膀子)打点槲叶,买锅盆碗盏。人家(生产队)队长说不该了,队上活都不做,去打槲叶。锅盆碗盏都没,人家还说你去打槲叶。”

    九月间,外婆家里把房子盖起来了。“也就为了争口气。明明的被水打了,没得钱,人家给了两间房子,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那住不成的房子,外婆她们又给扒掉了。“扒掉了给包出去,一次盖了四间。把房子盖起来,那就穷得很啊,没得一分钱。那时,你小毛媝跟你三姨都出去收古藤,拉古藤卖。”“那娃懂事懂得早,上学走到前头梁头上,晚上回来说,妈啊,妈,我给说个事情。我说,什么,妈我们这个房子盖得不好。我问,咋得不好啊,比人家房子矮三寸。我说,我们这地基就矮。地基矮不好,房子盖得比人家矮,必定受人家欺,受人家降。我就想着,你们不惹人家,人家为什么降你们啊!你不偷人家,不抢人家的,不吃人家的,他咋会往你身上上的啊,他敢不敢!”外婆回忆房子事,流了眼睛水。

    外婆提起的娃——金太山,是她第二个儿子。外婆头一个儿子曾被水打走了。“过一年,4月,3月哟,3月15,15早上起来他就没给我说话。理解外婆,金太山打小和母亲很亲。每次早上,太山起来外婆都要弄点好菜,叫他多吃点儿。“我给菜弄锅台上,他慢慢吃。吃了了,那上面一个娃下来了,他们两个一路。娃走时候,都没有说过话。”平常时候,太山不管去哪儿,准会给母亲说一声,“妈,我响午回来。”而那天,太山跟村子娃下山去了,没有给外婆打招呼。“一个劲,我望着他走毛栗树走前头走过前,一个劲到下(ha)昼(下午)三点,底下电话就打过来了,哎呦我一口气就气得没上来了,打抢救针。”外婆接电话时,太山已经溺亡。

    前一天,金太山说,“家里没钱花。”外婆擦了眼睛水说,“他要买钢笔呦,跑坡上去割竹子扎笤把(扫帚)去卖喔。他割了一背笼竹子,到他大姑娘家门口,就你那个大姑奶家,他大姑娘给竹子帮忙一扎扎。晌午头,他在她家吃饭,你大姑奶说炸了油馍条吃。那天下午就出现事情。”

    过了一个月,“出现事情,我讲哦,养了我们大房的娃,哎呦我就伺候不人啊了。这还没一个月,要养那娃,要来的娃就不在家呆。人家回来就呆在他妈那边。过来从家里前头扒后头扒。他说,他做生意,你家公(外公)给他借一千多块钱。那时候钱作用。你家公打主意(想办法)去贷款。用一麻袋把钱给装回来了,一给到他,他就不回来了,再也不会来了。那钱后头都是拟家公自己还的,就这,大房还说他娃到他跟头上,重话都没说过。我说,‘你这个娃就那么能,再能的娃,娘老子在跟头都要拨讲拨讲啊!’这往后,三月九九月三,那娃说媳妇搞几番几复的。要看家看到他家,管球看到哪儿。那媳妇也调皮,最后就算了。哎呀我讲啊,人啊过日子不简单。我们这会啊这说闲话,在外甥跟前,我这就气的啊。哪还指望还活这大岁数,就不指望。你家公一想起前几十年的事,淌眼泪的哭啊。”

    在柜子边,外婆翻出了一张旧相片,把它交到我手里,她让我拿走照片,能印出来给多印几份,以后有空,上来时给拿着。上世纪六十年代拍的这张照片,我母亲都不曾见过,那是我舅舅金太山十岁的样子。外婆说起那段往事时音色低沉,留了两次泪。坐沙发一旁的我问她,“被救的那人上来了不去喊人吗?”她说,“都是小娃,懂得个啥啊?”“被救的那个人叫什么?”我追问道。外公一旁说,“刘端华的兄弟,叫什么我不知道,他们玩的好。”“当年村上没有给家里做些慰问?”外婆沉默不说话。一时安静的房间,一只蚊子落到了我的胳膊上,我想扬手打死它。我没打。

    外婆接着说,“那年啊,我去你家,你大(商南方言,父亲)一回来了就上锅台。粗的啊也会做,细的啊也会做。他啊总怕我饿着啦,先不先就给我们端。呆段时间,也把你婆给麻烦咋了。她的腿也痛,天天早上碗收拾好了,给Seluopo盖(膝盖)一蒙着,一走一跛一走一跛。她陪我一陪一半天,吃了饭了又上来,又一陪我一个半天。给你奶奶麻烦咋了啊!”

    恍如昨日

    2016年8月,在李家山看外婆是同表姐夫一起步行过去的。一开始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她问表姐夫,“那个娃是谁啊?”“红庙的,你外甥啊!”表姐夫给她大声地说话。外婆反应了过来,她跑到我的面前,“都几年没上来了,还惦记着外婆啊!”随后,外婆打了几个鸡蛋,给我们煮了饭吃。

    2017年5月,我最后一次见外婆,在试马医院二楼的病房。我从街上买了杏子,过去看她时,她消瘦的样子太可怜了。小姨洗了杏子递给外婆。她一把抓了过去,很快吃完又接着要吃。大姨说外婆这时候就跟小娃一样。母亲问她,“你认得他是那个吗?”外婆摇头。那时,三个姨和母亲、外公都在医院里轮番照料外婆。母亲听说我工作忙,让我上班去,我便走了。

    2017年6月,我的表妹小芳见证了外婆弥留之际的生活。她尤其记得外婆的眼睛——充满爱意、温柔地看着自己。她说,外婆忙了一辈子,晚年时疾病缠身,不愿意给给闺女和女婿添负担,她变成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样子。不管是躺在病床上还是家里,我想她心里的苦肯定是我难以体会的。外婆在试马住院时候,外公曾经闹过一次脾气要离家出走,他把几千块钱给外婆。外婆用一只还能活动的手紧握着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外。当时,“三姨给我妈说,你去看看妈会不会把钱给你。”小姨走上前问外婆,“妈,你把钱给我吧,我帮你拿着。”外婆笑着摇摇头。“外婆虽然嘴巴不说话,但是我知道在她心里,外公只是心情不好闹情绪,会回来的。”后来没过多久,外公回来了,外婆笑了。她把钱了给外公。“那一刻,我才发现,他们在彼此的心里是何其的重要啊!”外婆生病期间,外公怨外婆越来越像孩子,尿床,屎用手抠在床单上,可还是耐心的去处理,我听他说,“大半辈子都是你外婆照顾我,这下她生病了,换我来照顾她了。”

    表哥说,“在我的记忆里,外婆永远一副慈祥的微笑对待所有人。我的童年里,在外婆家比在自己家呆的多些,原因很简单,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剩饭果腹常之八九。而那个年代,外公经常去山上打野味,每次有了收获,外婆都会嘱咐两个表弟喊上我。狼吞虎咽的我经常闹些笑话,抢食成了常态。”表哥印象深刻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期的外婆给他说过,“来,锅里还有,再吃点,看你瘦的。”表哥再回想起来在外婆家里的日子,“记忆中都是我们在吃,却从没见过外婆吃上一口,她总是把好的留给我们。”表妹也强调,特别怀念那种还没到外婆家,外婆就伸着脑袋呼唤我们的日子。每次去了她总把好吃的留给我们。自己却吃着葱拌面。

    在李家山,外婆给邻居的老太太是这样介绍我,“我那红庙的外甥啊,学习好,睡觉时床边上都放着书。”实际上,外婆谈过其实了。外婆会夸孩子,会劝孩子。外婆把外甥捧得很高。她的那些话后来传了很远。一时在上李家山为数不多的住户家里,一个小孩特讨大人们欢喜。这小孩并不知晓其中原因。有一年,外婆从小孙子手里夺走遥控器,给表弟说道,“你表哥看电视都知道学习,你也去写作业。”她调了电视,放着《天仙配》,电视里的人在唱“绿水青山带笑颜”。趴在凳子上的我其实就不想写作业,外婆当然觉察到了。“那晚上你就看这个,你不还抄了一句呢!遥控器你拿着,想抄什么抄什么。”“好啊!”我很乐意。接下了遥控器,我调大了电视音量,我找了一个本子从电视上把“秦淮河边游人少,冻冰残雪阻长桥。”抄下来了。把“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也抄下来了。从《牡丹亭》《桃花扇》,从外婆的引导,小时候,我就这样喜欢在电视上抄笔记。我抄下的内容有不认识的汉字,有《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有金毛狮王大声所念的《心经》等。可以说,我的外婆为我的美学功底打了基础。如今,她走了,恍如昨日。

    外婆很忙。她不光要养猪,种粮食,操心的事甚至包括野兔子啃黄豆苗以及坡上的野猪会不会去拱花生和红薯。为防止坡上的野兔子和野鸡来祸害庄稼,她用麦草扎个假人插在地边上,可那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我记得那天,外婆吃完中饭去看庄稼。她在地里转了一圈回到屋里,没过一会儿又跑过去了。她把麦草拔了,重插一遍。“该死的鸟雀,庄稼都来祸害。”

    情凄意切

    重孝子烧完了头香,回到大门口面向道场一一跪了下来,陆续地向面前的敬香人谢礼。在台阶下的我最先看到表弟鹏鹏哭了,他的媳妇也跟着哭了。“苦日子需要一家人搅拌过。都是家里的人,你扶我一把,我扶你一把。遇到不好吃的菜一人一勺就见盘底儿了。还有什么好吵的!”外婆有天夜里说这句话时,鹏鹏就在她的身边。可以想到,那一时他很想外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再次响起,歌师敲响三通锣鼓,念诵起开路(祭祀亡魂开奠仪式)词,孝子跟随歌师将火纸接连烧起,经过了道场一直烧到了堂前。母亲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了。我听着她的哭声很不是个滋味。歌师一句,“亡者正把一殿上,一殿阎军小秦王,身坐金殿莲花帐,威风凛凛志气昂,判官执笔把布掌,牛头马面执刀枪,”大姨和小姨一边强抑制着自己的心情,又终于抑制不了哭。夜色笼罩里,一阵阵撕裂人心的哭!

    道场边,有人喊话。问,“打尖饭咋弄啊?”答,“都在哪儿哭,要不你找个人去做吧!”问,“哭有啥用,人都走了。”回复,“你小点声啊,不要叫她们听到了。”再回复,“听到了又咋了,事情都不做了啊。”问话人等了一段时间,跑了进去将外婆灵前的蜡烛扶正了。看着那蜡烛要倒,实际上,并没有倒。还是小心地去扶正了它。问母亲,“打尖饭咋弄啊,”说话人的声音很细。母亲答,“已经准备好了,都在蒸笼里热着!”

    老人给外公递了一根烟,说道,“明早上有啥要我做不吗?”外公给老人回敬了一根烟,答,“可要麻烦你了,那儿的路不好,我几个外甥外甥女走在前面,你注意着他们,娃们几天都没睡觉了,你在路边上,看着他们不要拌跤(摔跤)了。”当时,外公有两天没合眼了。他不想吃饭。

    作者简介:韩磊,陕西商南县试马镇红庙村人。2006年开始从事业余文学创作,曾发表文学作品70多篇,40多万字。出版作品有《白色的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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