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8年了,八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有勇气写下这些关于外婆的文字。终于有勇气拿起之前收起来的关于外婆的照片。虽然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从小我就是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所以很小的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爱的孩子,而且在年幼无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娃,他们重男轻女。所以可能我对老人的感情就全部倾注在了外婆身上。
因为我只见过外公大概三次,所以对于外公的印象就停留在外公表面,外公的耳朵很大,外公耳朵有点背听不清我讲什么,外公讲话特别大声,外公每顿饭都要喝一小杯白酒,外公每天很早起床就去看打牌饭点就会自动回家,外公总是很自豪对其他人说他有两个孙女一个家孙一个外孙,外公总是很喜欢牵着我的手说我都没有怎么宠你你就长大了……
外公走后,我们就把外婆接到了家里住,担心外婆在老家对着外公的坟会睡不好,担心她郁郁寡欢,外公外婆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外公不是一个会疼人的人,他和外婆总是拌嘴,外婆说18岁通过媒人介绍就嫁给外公,我们算了一下,他们就这样结婚64年,老人家不说什么爱情,但是这种相守到老的感情我们也是不无羡慕,只是外公先走了,在外公走的第一个月,外婆一下子就瘦得皮子包骨头了,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看着就让人心疼。
外婆来了之后就跟我住一个房间,当然是分开床睡觉的,因为担心外婆一个人睡觉总是半夜起床怕她摔跤,所以就由我来做守护的。年少的我开始以为妈妈他们只是大惊小怪,一个人睡着之后怎么可能会每天起来四五六次,那岂不是都不用睡了,但真的一起睡后,才知道这一点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老人的觉少、睡眠也浅,所以外婆每次起床上洗手间都会轻手轻脚帮我整理一下被角(因为我睡觉总是容易踢被子),但其实我知道的,只是因为很困然后继续睡了。
外婆刚到家里的时候,病痛比较多,呼吸是不顺畅的,所以喝水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直接大口大口灌,只能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只要我在家,这个工作都是交给我,而我也乐于做,可能真的是从来没有去孝顺一个跟我有关系的老人,所以对老人的孝顺和耐性都给了外婆吧。
后来等外婆身体有好转了,就带外婆去舅舅家,那个时候刚好舅舅家的花园晒着很多花生,外婆看到了就装满了她的两个衣服口袋,回到家后,我妈给她洗澡换洗衣服才发现,妈妈问外婆,外婆对我妈说,你不许碰,这是给我孙女的。妈妈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我的眼眶都红了,就算有点痴呆的外婆,对我也是心心念念。忽然想起很早之前看过一个小故事,痴呆的妈妈到亲戚家吃饭的时候手抓了很多饭菜在口袋里,然后偷偷把女儿拉到一旁说这是给你吃的,怕你吃不到,我想此刻我的心情和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样的吧,心酸和感动交织在一起,无以用言语来表达。
我想外婆还是对我更加疼爱有加吧,她总对我说没想到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外婆喜欢到处走动,却能在我的陪伴下,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看电视看两个小时;外婆在家有时会闹脾气,就不怎么笑,但只要我放学回到家里,外婆就会特别开心,还不停给我夹菜,拉着我的手跟我讲话……
后来,外婆身体出现问题,住院的时候,可能是刚打了麻药,原本就有点老年痴呆的她不认得我了,我一直解释说我是盼盼,是你的孙女,而外婆就一直说你不可能是我孙女,我孙女还在学校读书呢。其实那个时候心里挺难过的,人老了,有时真的就像个小孩。
到后来,外婆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觉得自己要落叶归根,其实我们都不舍得,要走的那天,外婆起的特别晚,不肯换衣服,外婆见到我才肯换衣服吃早餐,可能外婆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吧,想要回去落叶归根却又不想离开我们。而我其实也一样,不想外婆离开我的生活。
虽然有时候外婆痴呆起来蛮不讲理,但来家里的这三年,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家里有老人是那么欢乐的事情,心里是多么期盼她可以再活久一点,多么希望她能看到我出来工作,多么希望她能看到我成家的那一天,多么希望她能看到我的下一辈到来……
八年了,我终于有勇气对别人谈起你了;
八年了,我终于有勇气把你的照片再放上我的书架上,每天看到;
八年了,我终于有勇气说句我想你而不会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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