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几次与心理咨询师的对话中,她曾说:“幸好你目前还没有生养孩子。”听到时,我有些错愕,但很快认同了这个观点。
二十七岁前,我对未来的想象和计划里不曾有婚姻和孩子这些事项。逃离原生家庭,活得自由自在是我的唯一目标。
小时候的生活总是很苦,除了在学校上课考试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被种地砍柴做家务占满。一年两季的农忙时间,我在高二才不用去田间劳作,因为母亲随弟弟到打工的城市去了。
身体的苦倒是容易消解,睡醒就不觉得累了,膝盖磕伤的地方都结了痂,镰刀割开过的指尖也重新长好了。
心里的郁闷才是真的苦。比如,为什么经常只有我一个跟着母亲劳作,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伙伴那样玩耍,为什么家务活总做不完。
除此以外,我一直见证并感受着母亲的痛苦。她时常不得休息,时常生病,也时常愁眉苦脸。情绪不好时,她就骂骂咧咧让哼着歌的我闭嘴。
大概从那时起,一旦看见听见想起活在痛苦的母亲,我就觉得自己快乐是不对的,越往后就陷入了更深的共情中,想要将她拯救出来。
这便是我以往没有想过婚姻和生育的深层原因吧,即使身边能看到有很多幸福的家庭,但我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创造或者拥有这种幸福。
想都不敢想这件事,或者说,以前一次都没想过?反正,我曾经删除过这个人生选项,或者试图跳过这个阶段。
至于后来为什么跟江同学在一起了,当时的自己也茫然不知,甚至提前论断过我们走不到婚姻这一步。后知后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
领证跟确定谈恋爱时一样,带着冲动和茫然。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先试试看吧。这样想好像很不负责任,但不管恋爱还是结婚,我都奔着让双方变好的方向立下心愿。
领证前,我反反复复与江同学确认他对婚姻的期待,时不时提醒我会拖后腿的情况,告诉他自己很难轻松过上家庭和美的生活,也说起过生育会是巨大障碍。
生怕诓骗了他,夺走他选择幸福的权利。
毕竟,与心思重又有情绪病的我一起生活,本身就会产生如影随形的巨大压力,何况是一辈子?
我当然怀疑过,江同学没听懂我的意思,也没想明白自己对婚姻的期待,可能对当时的他来说,继续生活比彻底分开更简单。
作为更清醒的一方,我除了自己反复衡量,做决定前也问过心理咨询师。她只告诉我,对方也是成年人,他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结婚并不会真的将两人绑定一辈子,努力过也经营不好的还可以分开,我接受可能发生的最差的结局。想明白这点后,结婚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和严重。
到底也是经历了漫长的深思熟虑,相处到第五个年头,我们才进入了正式的婚姻生活。
如果说结婚牵扯到两个人的幸福,而生育就要牵扯到第三个人的幸福,甚至延伸到第四个人,第五个人,跨越代际的其他人……
因此这个事项对我来说,比结婚更需要慎重。
虽然以前写过类似的话题内容,认为自己也可以试试看,但真的到了要做出决定的关卡,我的答案就是否定的。
目前的我还陷在重新养育自己的困局中。
许多人不需要想明白就能结婚,也可以不做准备就生养孩子,但我确定自己做不到,因为不想将自己尚未消解的苦痛传递下去,也不敢冒着身心条件不良的风险去生养孩子。
当然,如同领证结婚一般,生育也不存在完美准备。保证且确认身体相对健康再去生育是我可以接受的底线,不然对生命真的太不负责任了。
以上仅是我个人经历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和思考。
实际上,天底下多的是一边养育一边治愈的故事,如果父母能带着觉知去养育孩子,获得幸福可能也不难。毕竟,每个人都不可能百分百不会受到伤害。
不过,我仍然希望能被童年治愈一生的人可以比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