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是同样扭曲的

“每一个人都是同样扭曲的。” ——《挪威的森林》

今天想同大家谈一谈“精神扭曲”这个话题，每个人的精神都有“扭曲”的一部分，一些不道德的、黑暗的想法往往能反映这所谓的“扭曲”，但“扭曲”不仅限于此，它是一种抽象的、凝练的精神缺陷，一般都只争对一个特定的方面，比如“生死”，无法直面生死的必然规律也是一种“扭曲”。

《挪威的森林》中有这样一段：“每一个人都是同样扭曲的……我们（指精神病患者）的问题之一，就是无法承认并接受那种扭曲。因此只好远离它，进到这里（精神疗养院）来。在这里我们不会去折磨别人，别人也不会折磨我们，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是‘扭曲’的。这就是这里与外面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外界有很多人都不晓得自己是扭曲的。承认自己的扭曲。所以能够不伤害彼此地安静度日。”

《挪威的森林》这本书的公认主题是：自我救赎与孤独，但我读到的却是对人性的思考----即人格的“扭曲”，为了探讨如何看待、如何面对人格扭曲这个问题，我们从一个人物讲起。

玲子，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中一个配角，是全书中为数不多的患有精神疾病但最终活下来的人物，是一个发现自己的“扭曲”并正确对待的代表。她有着波折的人生经历，而这种波折，主要是在精神层面。

玲子生平经历简述如下：

首先，是一帆风顺的青春时代。她从小练习钢琴，也极具天赋，在音乐会上拿名次，在学习音乐的学生中一直名列前茅，毕业就去德国留学也大体定了，被众人夸奖。

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改变了她的一生。在一次重要的音乐会前夕，小指突然不会动了，医生诊断说神经太衰弱了，不适宜当职业钢琴家，劝她死了那份心。当钢琴演奏家的美梦化为了泡影，自此，她的精神疾病产生了，因为她失去了精神的支柱，认为自己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心中的自卑、怨念、嫉妒等负面情绪成为她的“精神扭曲”。她陷入了无法接受“扭曲”造成的深渊，以原文的表述就是：“头脑的螺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脑袋一片混乱、一团漆黑。”

随后，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有了丈夫和孩子，在丈夫的帮助下精神疾病恢复不少。这样的快乐持续了六七年。

但是，一位同性恋女孩的出现让她的精神彻底崩溃。女孩诬陷她也是同性恋患者，导致邻居的流言蜚语，她内心的“扭曲”更加严重，这使玲子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疾病，只能离开丈夫和女儿，来到疗养院----阿美寮。

之后，阿美寮与世隔绝的生活使她恢复正常。在这个人人平等、人人接受“扭曲”的静谧桃源里，玲子看到了别人同样有“扭曲”的部分，而在帮助别人的同时，她也学会了接受且适应“扭曲”，在主人公渡边君的影响下与外界联系，最终回到现实世界。

《挪威的森林》中塑造了许许多多精神扭曲的人，有些没有意识到自己精神扭曲，因此正常生活；也有些意识到了但无法适宜、接受自己的扭曲，因而饱受精神疾病的摧残----玲子就是其中一个，但她异于常人且最为可贵的是：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不健全，回到现实世界，比没有意识到自己扭曲人格的人更通透地生活，比意识到扭曲但无法接受的人更快乐地活。

书中，作者为那些意识到扭曲但无法接受的人创造了一个世外桃源----阿美寮。在这里，人们自给自足，生活规律而健康，是一个“拥有清洁的空气与外界隔离的宁静世界”。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与外面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外界有很多人都不晓得自己是扭曲的。但是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扭曲正是一个前提条件。因此大家是平等的，医生、患者、家属、拜访者，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不健全----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扭曲”，因此都想互相帮助。

而其他地方则不是这样。其他地方，医生始终是医生，患者一直是患者。患者求助于医生，医生给患者以帮助。但这里却是互相帮助，互相引以为鉴。而且医生是患者的同伴，在旁边一发现患者需要什么，便赶紧过来帮忙。有时候患者也帮医生忙。因为在某种情况下患者是强过医生的。例如玲子就教一个医生弹钢琴，有个患者教护士学法语，就是这样。得精神疾病的人，有不少人学有专长。所以在那不论患者还是工作人员都一律平等。

这是一个绝对理想化的社会境界，“扭曲”不再成为被人嘲笑的污点、折磨人的伤痛，而是人的共性和常态。而这，也是解决“如何面对人格扭曲”这一问题的最理想的方式，便是提高所有人的精神素养，让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有“扭曲”的那部分，从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接受、适应它，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状态。

而村上春树最终没有让玲子留在阿美寮，而是回到现实生活，这就说明，阿美寮的理想世界不是长远之计，它只是逃避现实的手段，要想真正摆脱“扭曲”带来的痛苦，需要像玲子那样，认识到“扭曲”的普遍性，且能够直面它、接受它。

“扭曲”让许多人羞于与外界接触，他们自以为个人的“扭曲”是不正常的、是自己的耻辱，所以他们将自己封闭，独自承受痛苦却不得善终。承认自己人格上的缺陷对于我们健康的心理塑造非常重要。

综上，我想问问大家：你发现自己和他人“精神扭曲”之处了吗？如果有，你因它痛苦过吗？为了拥有健康的人格，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发现自己和别人的“扭曲”，并直面它，接受它、适应它。请记住，“每一个人都是同样扭曲的”。

以上讨论的都是人性，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概念。我说的普遍的“扭曲”，就有点像荀子说的“人性本恶”。善与恶本就共生，也都客观存在，面对恶，我们能做的，就是降低它对我们的伤害，而面对“扭曲”，减小影响的最佳方式，便是接受----接受自己“扭曲”的事实，也认识到并接受别人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