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蒙蒙,炊烟袅袅,群山环绕,河水清沥,青瓦灰墙,这就是我的故乡,一个宁静的村庄。我没有用安详来形容这里,因为那个年代,除了青山绿水的环抱,这里也有鸡鸣狗吠和为了生活奔波的嘈杂和抱怨。
就是在这里,母亲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从此,我开始慢慢认识周围的一切,慢慢认识这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渐渐发现,她是春日里寒意还没有褪去就踩在冰冷泥泞中的脚印,是夏天烈日下滴在干的发裂的土地上的汗水,是秋天深夜里扎进鞋子里的板栗外壳上掉下来的刺,是寒冬里挖冬笋时在手上划出的道道口子……那时觉得妈妈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明明生活在一起,但记忆中却从未有过多少亲近,我知道,为了六个女儿的生活和教育,妈妈像陀螺一样没日没夜的操劳,压弯了曾经的曼妙身姿,粗糙了肤若凝脂的双手,我的妈妈也曾年轻过,可是在那个时代,为了我们,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后来,我们搬到县城,我开始念书,这时,妈妈变了,变成了我那双走到哪里永远都洁白无瑕的白布鞋,变成了被数学题难倒而抓耳挠腮时的解题思路,变成了每天下课老远我就从楼下大喊“妈!我回来了,饭熟了吗~”,变成了雨中的伞,变成了生病时手中的药,变成了对我的很多小聪明都看在眼里却为了保护我的自尊选择的沉默,现在我才知道,她想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成长,还有因为不能给我们更好的物质生活的内疚。那是我美好的12年,12年我和妈妈互相陪伴,我还不错的学习成绩,也能让母亲脸上出现欣慰的笑容。
再后来,我远离家乡,读大学了,任年轻的生命力如何喷涌而出,妈妈永远是我心头的牵挂。那时候,妈妈变成了我每次离家前淌不完的眼泪,变成了每次到学校之后打开行李箱发现的妈妈做的可口小菜……我时常试图在脑海里刻画出妈妈的样子,却永远只出现同一幅画面:我坐上车,妈妈在车外跟我挥手,我让她回家,她却要一直看着车离开才肯往回走……
就像妈妈梦里梦到的那般,六只小鸟全部从家里飞走了,我也飞到了最远的地方。不变的,是絮絮叨叨的叮咛和嘱咐;是一听到我说哪里不舒服,就找出各种食疗的方子,然后大段大段的微信文字信息发给我,我知道,这都是妈妈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是嘴里说着“太远啦,不要回来了”,但一听我确定了行程,就开始数日子;是开春之后土地里钻出来的新鲜的野菜,和我们冒着小雨仍不舍离开的小贪心;是我陪着你在菩萨面前的虔诚祈祷,我心里无数次的求菩萨保佑你健康平安内心喜悦;是我给你做的你喜欢的辣的素菜……
我知道,能伴你左右的日子很少,所以更加弥足珍贵。
我也知道,你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我不再把自己的想法往你身上套,不再强迫你接受我认为对你的好。我渐渐开始理解你认同你支持你,但是妈妈,我想告诉你:小时候,你是我的天,现在,我可以是你的依靠,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
岁月啊岁月,你可不可以不要催?我不想再让妈妈脸上爬上更多皱纹……
时间啊时间,你可不可以再慢一点?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陪妈妈做……
宇宙星辰,草木春秋,冬日里的风,夏日的太阳,你们一定可以对妈妈更温柔一些对不对?
母亲节,想妈妈。
想妈妈,不止在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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