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上个世纪出生的,据母亲回忆,她刚刚9岁时,解放军解放全中国。全民欢腾,因为在非常偏远的乡村,对于欢迎解放军入城可能记忆不太深刻。
那个时候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外婆生育8个子女。母亲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小姐姐没有存活。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加上外公外婆一家共有10口人,大舅二舅成家早,人丁更多。
据母亲说外公本意让孩子们都去念书,可是一大家人都等着吃饭,生活重担全部压在外婆肩上,老人家喘不上气。因为母亲从小便是非常孝顺的女儿,外婆指望母亲与她一起分担家务。于是母亲便没有机会与读书结缘。
在三年困难时期,因为母亲会筛谷子,被生产队选为人才,帮助生产队做工。据母亲说,当时配额是一天三斤口粮。而目前虽然干着粗重的活,其实饭量很小。于是剩下的口粮省下来或接济家人,或给予乡邻。到如今母亲仍然对于以往慷慨接济,使很多乡亲得以延续生命,保全很多家庭完整而心里非常宽宥。忆起往事仍唏嘘不已。
及至母亲成家后,因为我父亲去当兵,留母亲一人在家务农。在上个世纪农村,重男轻女之风盛行。因为男子可以挑千斤重担,而女大不中留。母亲第一胎是个男孩,可惜在临产前,母亲仍然与父亲一起抬重物,导致先兆流产,最后没有留住那个男婴。因此也成为母亲心中永远的痛,一生都想再要个男孩,却没有遂心愿。
虽然父亲不在,母亲凭着自己的吃苦耐劳一个人挣三个人的工分,到年底居然是村子里积攒粮食最多的人家。据说母亲在村子里得到很多人的交口称赞,还放粮借给其他人。那个年代老母亲还有这么牛的经商之脑。事实证明,老母亲确实在乡人眼里是遭人仰慕之人。后来母亲养育了姐姐和我,再后来母亲与父亲离婚,我归了母亲,姐姐归了父亲。母亲嫁到继父家后,因为家中人口众多,在务农之余,又去学习了补鞋技术。
记得学习补鞋之时是上个世纪70年代,那时候乡村还没有通电,母亲点着煤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每当灯光暗下来时,总是需要用剪刀去剪一下棉芯,去除烧焦了的棉头,这样火星燃烧更旺,灯光也因此更加亮些。煤油灯里的油加了又加,有时候为了防风,就用上有灯罩的走马灯。这样灯光不再左右摇摆,有利于母亲研究补鞋机工作原理。母亲没有读过书,自然也不知道补鞋机使用原理,再说那个年代好像也没有什么使用说名书之类。家里还请了个老师傅来教授母亲。母亲为了早日学会补鞋,老师傅在家供了有月余。记得老师傅穿的鞋是大踇趾与其他四趾分开设计的。彼时年幼,少见多怪,常常看见那鞋模样心中居然惊悸。然母亲对师傅特别尊崇。竭尽尊师之道,早打洗脸水,必有热腾腾早饭伺候,一天三顿不会亏待老师傅。至于最后给了多少请师费用,不得而知。只知道母亲一心为了家里人的生计,勤勤勉勉,起早贪黑。补鞋针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常常是倚着补鞋机就睡着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母亲的韧劲与辛勤耕耘下,终于掌握了补鞋之术。在农闲时,总会挑着补鞋担子下乡。一头是机器,一头是坐凳,里面装着补鞋的线与布。农人们非常开心看见母亲,因为母亲补鞋,不仅补的好看,而且经久耐穿。价格收的也便宜,深得乡亲们的好评。从此家里各种鞋子堆积如山,有时候送来的鞋子上糊满泥巴,母亲会先洗干净,然后再行补鞋。只收所费布与线的钱。因为母亲是懂得乡亲们的不易,也不去计较这些。
记得后来母亲又买了爆米花机器,我那时特别怕那“嘭”一声巨响,每次看母亲将要揭盖时,我都会跑的远远的。我知道随着响声消失,锅盖打开,香喷喷的爆米花就呈现在乡亲们面前,一角,二角的加工钱便到手了。这时候母亲眼角悄悄堆起了笑意。对于自己的智慧和勤劳更加自信起来。
再后来母亲还收汽水瓶,再后来母亲又去拜师学了炸油条本领,这炸油条技术,母亲也是学了很久,据说师傅为了压制母亲出师,不肯教过多的真本领。母亲也是个机灵之人,有时候会悄悄跟着师傅身后偷看。在母亲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又学会了一项本领。此后炸油条之路成为母亲依靠的主要生计。每天都是早上炸油条,空了补鞋。另还养了母猪下猪崽。
数数母亲每天工作确实繁忙,可是这些从来都不会让她有怨言。只是继父常常与母亲不睦,母亲心中得不到另一半的关照,心中觉得非常苦,可是得不到家中其他人支持,唯有无休止的争吵。
母亲常常慨叹命不好,想到自己付出却得不到继父的真心,伤心至极!对于自己的婚姻,内心对于当年的媒人也是暗自落泪。错将一颗诚心付之东流水 。
母亲一生是勤劳的一生,至今有80有余了,每日任然秉承早起早睡之习惯,身体力行,总是不服输,落得一身耳聪目明,她的愿望就是活到120岁,或者在去天堂的路上少痛苦,走时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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