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山
二零一一年十月廿日。
木兰山位于武汉市北的黄陂区，也在大别山南，古称建明山。又因状如吼狮，曾名青狮岭。后因满山长木兰树，终改名为木兰山。
据史载，在南北朝时有位叫朱异的退伍军人年逾半百仍然无后，于是常上山祈神求嗣，后得一女。后答谢山神为小女取与山同名叫木兰。木兰在山中拜道长学艺，自幼骁勇异常。后代父从军建功立业，得皇帝敕封为木兰将军，俗称花木兰。正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海拔仅582.1米的木兰山因花木兰的忠孝两全而声名远播。
殷老师曾于2001年来过木兰山，得恩师点化后离开武汉。十年后重回木兰山还愿。这日有幸与于道友一同陪殷老师同往。这是我第三次来木兰山，距上一次造访已经三年多了。
从武汉到木兰山的交通大为改善。不但汉口火车站到黄陂前川客运站开通了公交车，前川客运站到木兰山顶也开通了专线车。到达景区的时候，正见举办第十二届木兰旅游文化节。广场上竖着的紫色宣传牌与牌前躺着的约100平米的蓝色与黄色软垫交相辉映，迎接五湖四海的各路高手在这里快意江湖一展拳脚。木兰将军和众多游客将共同见证散打冠军的诞生与风采。
看客们会为胜利者欢呼雀跃，与拳台相距二十米远的景区大门则不动声色地见证了门票的变迁。山上的殿堂或复修焕发新颜，或维持旧貌波澜不惊，但随物价飞涨人心突变，门票由三十元涨到五十元。过几天还会涨到八十元。售票小姐恭喜我们赶上了好时候。她找零钱的时候还特意多给了些五角或一块的硬币。看我惊诧的眼神，她态度温和地笑说：你们上去不会用得着吗？这让我想起前两次看见的一位老太太，神情可怜地伸着手，口里低语：舍小钱得大钱。仿佛来往过客不为财生，即为财亡。只是十一后是旅游淡季，这天又是周四，附近的上班族没有时间，不是特别的节日香客也不会特意上山。因为人少，乞讨者也没来凑热闹。我们倒图了清静。
木兰山自古不绝修道人，但兴盛应于唐代。在中国几千年的皇权统治下，凡与皇帝沾边的地方人们必趋之若鹜。据史载，山上曾有七宫八观三十六殿，可谓盛极一时，名震一方，但仍在历代战乱与兵火中灰飞烟灭。好在历史总在那里留存不增不减，旧时模样像那老太太口里的喃喃声一样挥之不去。修者逐山而居，在明代时重建起这些殿堂，包括渐被风雨剥蚀的石柱石坊。香火旺时，山上又曾是聒噪一时。几百年后，山上殿宇林立，佛道同堂。
与道家的离群索居不同，佛家寺庙更易与众生鱼水相连。过山门后的佛殿主供释迦佛、阿弥陀佛、观音菩萨。这些佛菩萨早已深入人心，在普渡众生的轮回里担负更多使命，自然赢得更旺盛的香火。只是人们在不经意间以怨报德。殿前香炉里粗大的高香兀自在空中散发黑烟，刺鼻的气味让香客不能忍受，佛菩萨只怕也会熏出泪来。
上山的台阶依然很陡，青石板上的刻纹似乎越来越浅，雨天上山的香客只怕稍有不慎还会滑一跤。山上的殿堂以供道家神仙为主。各殿各自为政，包括药王殿、财神殿、斗姆宫、木兰将军殿、三清殿、文昌宫、祖师殿……从这些名字可以看出殿里主供哪位神仙。佛殿外观是暖洋洋的明黄色，道家殿堂则低调许多，大多灰墙黑瓦，外形稚拙。有些殿历史久远，有些则刚刚登场。
在帝主宫后有座新建的三清殿。据殷老师讲，最初这殿供奉的是太上老君、吕祖与文始真人。她就是在这里得吕祖授功。现在复修后殿里改供元始、太上与灵宝三位天尊。天尊背后供奉的是观音菩萨。色泽鲜艳的外墙与殿里崭新的物件像没熟读剧本的临时演员，虽粉墨登场，但不明来龙去脉，不知趣味深浅。殿外散乱堆放的砖头记载的则是历史和风雨，是日精月华，是吕祖与文始真人无限的悲悯与泪光。
木兰将军殿位于景区的半山腰。以较规整的青条石砌成外墙，门楣呈半圆型，外有雕花。木兰将军端坐于高堂之上，像镇守群山的护法神。或许当年朱异所求即是山神转世，得皇帝敕封后荣耀回归，既做了功德，又丕振了香火。
护佑一方平安，当然免不了给当地带来福祉。木兰将军的子民们靠山吃山，靠庙吃庙。山上各殿堂的香火全靠香客的供养来支撑与延续。为与时俱进，山上新建不少财神殿。财富总是人们内心追赶的日月。守殿人迫于生计总要想方设法去招财进宝。比如会驻守在其它殿前，看香客敬完香即亲自恭迎到自己殿里，教香客如何执烛与跪拜，起身后告诉香客该做些功德。在金顶后供奉真武祖师父母的殿里，我们遭遇了这样一幕。守殿人在完成所有步骤后，宽容大度地说：做点功德吧，十八还是二十八，您随意。
我们从三清殿出来的时候，西边本来阴沉的天空突然现出一轮红日。周围的云层拼凑成若干条祥龙环拱护卫，像九龙戏珠，又像九龙捧圣。金光穿透云层普照大地。奇景的正下方是一泓静谧的深潭。殷老师说那叫眼泪潭，传说是观音菩萨的泪水所化。当年师父就是在这里向她传授接引之理。只有圣人位居高位，高瞻远瞩，才能看清一人来世今生，包括何时何地与何人缘聚缘散。当殷老师又指着东面山头，说那是她最初得遇恩师的地方时，我的眼前有红日一轮忽闪而过。
木兰山顶最高处的金顶殿堂没有特别之处，但香炉之形酷似武当的金殿。玉皇阁始建于唐代，六角砖阁，与金顶相距约有二百米，中间是一块凹陷的平地。受两山重压，平地上的树木勃然生机，欲离世高飞。
（二）南山
第二天，我们去殷老师当年初遇恩师的地方。
沿一条柏油马路往发射台的方向去。路两旁有许多废弃又复修的疗养院干休所。杂草丛生与树影婆娑间时有暗香涌动。因为人迹罕至，空气清新，与西面景区相比更像清虚之地。虽已深秋，但气温不降，野菊花与紫云英竞相开放。在一块岩石的南面，竟有杜鹃花仍在悄然绽放。
一条石阶路爬过一半后，大家感觉不对，于是原路返回。又往发射台方向走，殷老师还是觉得不对。于是沿曾留意过的小径往上爬。这条小径似乎已多年没人踩过，路上枝蔓横生，荆棘恣意，爬上山顶倒小费功夫。到山顶时看脚下湖远谷阔，头顶一方蓝天，远处却被轻雾弥漫，朦胧漂渺。
大家各自找地方用功。我到一块朱红色的岩石上静坐。气定时，感觉一佛从我体内跃出，与我相对而坐，且胸前大放金光。再过约半个小时，一股凉气从会阴处逸出。十一期间游历于峨眉山，因憋尿让前列腺轻损，这次炼功正好纾我此疾……有些事情真实不虚，但不为人道。
20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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