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ngela
最近挺心疼迅哥儿的。《如懿传》千呼万唤始出来,甫一亮相,人们关注的不是剧情、演技,人设,而是女主周迅的脸。
网友们纷纷翻出《大明宫词》里周迅的旧照,夸她那时候真水灵,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可是,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出生于1974年的周迅,今年已经44岁了。演《大明宫词》那会儿,她才20出头。
44岁是个什么概念?
若说20几岁算青春岁月,那么年过40的女人,已经活过两次了。
可是,纵然人至中年了,人们却不允许周迅变老,依然在怀念她的少女脸,讨论她脸上的胶原蛋白哪去了。
黄磊曾经评价过周迅:
“周迅其实应该是一个更伟大的演员的一生。但她没有做这个选择,因为中国的电影没有给她这样的演员够大的格局,她其实有特别大的空间,却被各种角色锁在里面了。”
这就是周迅们的困境。明明是熟女,本来该游刃有余地演绎符合自己年龄的万千风情,却要硬撑起一张“无辜”少女脸。
人们与其是在怀念她的少女灵动,不如说,是在憎恶女人的年龄。
仿佛,女人就是不能迟暮,一迟暮,就什么都不是了。
2
《红楼梦》里,贾宝玉爱的也是“少女脸”,他的名言想必很多人都记得很清楚: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可以说,宝玉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在中国,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把女人变老视为洪水猛兽。
对女明星如此,普通女人的压力也不小。
上次我回国时,多年不见的好友相聚,其中两个都告诉我,自己现在最大的开销在脸上,动辄几千一罐的护肤品,再加上去美容院定期保养,这些都还不够,还得隔三差五辅以玻尿酸等打针注射各种微调。
“女人过了三十就是渣,你自己都不疼惜自己,谁会在乎你呀。” 其中一位女友看着我脸上显而易见的皱纹,悠悠地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句话,出自一位高学历拥有高薪工作的职业女性之口。
我并不反对女人爱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拾掇自己,呈现出神采奕奕的面貌,也是一个现代女人的基本修养。
只是,不靠好的心态,健康的生活方式去维持生命的活力,而靠整容去维持青春,这不是不服老,而是发自内心地怕老。
少女脸害了多少中国女人。
中国人千余年来为什么对少女脸如此追捧?专栏作者侯虹斌认为,“少女脸”说白了,就是“处女脸”。
他分析的特别透彻:
清纯禁欲平胸的“处女脸”,这是女主角标准,因为可以显示女性温驯、乖巧、无欲无求、宜室宜家,因此也是好掌控的。
那么性感火辣的,必然是有能力的、有攻击性的、贪得无厌的、不断索求性和钱财的,是邪恶的,这是女反派或者拜金女郎的标配。
多么典型的男权社会思维方式。
社会进步到了2018年,人工智能时代都要来临了,但在中国,女人们一边用一己之力撑起了半边天,一边还得按照男人们的期望生活着,不能拥有真正的自我。
终其一生,中国女人都要和自然规律作不懈的斗争,要赚钱养家,更要能够让自己“冻龄”,无论多少岁,都依然是“美魔女”,维持住“少女脸”。
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喜不喜欢不重要,讨男人喜欢才是王道。
3
最近看梅姨主演的电影《华盛顿邮报》,演技一如既往地稳准狠。她的每一个眼神,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头上的每一缕白发,都会说话,爆发着扣人心弦的生命力。
获得奥斯卡最多次提名的梅丽尔·斯特里普1949年出生,今年已经69岁了。除了婚后相夫教子那几年,在美女如云的好莱坞,梅姨从来都不缺戏演,她年轻时演过少女,结婚后就演已婚妇女,单亲妈妈,律师,高管,总之,每一个角色都符合她自己的年龄。
她脸上从来没动过刀,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脸上的皱纹和岁月沟壑,这一份真实从容让她的表演总是特别能打动人。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不惧年龄和标签,只对角色负责。
可是在中国,梅姨这样的女明星是没有市场的。
比如,和梅姨具有相似气质的潘虹、斯琴高娃等,曾经这么大气有爆发力的女演员,在结婚生子之后,可以演的角色少之又少,只能演起千篇一律的婆婆、妈妈或太后。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年近70的刘晓庆至今依然在挣扎着维系自己的“少女脸”不垮掉。
有次和几位国内来澳洲的男士聊天,我们走在海边,沙滩上很多穿着比基尼的辣妹们捧着一本书晒太阳。
某男士看到此情此景,感叹了一句:“这些女孩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皮肤晒得黑黑的,年纪大了以后会长斑,一点都不美!”
我实在无法认同他的观点。
美的形态在他这个东方男人的眼里,实在是太单调了,白和嫩主导着一切。
而在西方文化里,美更多的是一种状态,不仅只体现在脸上,更多的是一个人呈现出的精神面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们欣赏的都是这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静、自信、乐观有趣的个人魅力。
仔细观察一下,和周迅同龄的好莱坞女明星中,莎拉·杰西卡·帕克、桑德拉·布洛克、凯特·布兰切特等等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少女脸”的阶段,她们大红大紫时,就已经作为成熟有魅力的女性出现了。
但中国男人是无法get到她们的美的。因为她们身上没有怯弱和依赖,需要男人们去保护去拯救,而她们的自信、成熟,反而会让他们handle不了。
所以,在中国社会里,选择做一个没有皱纹的女人,还是一个坦荡老去的女人,对女性来说,真的很难。
女人害怕变老,是因为这个社会在试图让你觉得变老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梅姨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
“对某些事我不再有耐性,不是因为我变得骄傲,只是我的生命到了一个阶段,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一些让我感到不愉快或是伤害我的事情上。我不愿去取悦不喜欢我的人,或去爱不爱我的人,或对那些不想对我微笑的人去微笑。我的爱只自私地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迎合,而在于悦己,与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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