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悠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客厅的灯依旧亮着,明亮得有些刺眼,整个人维持着睡前蜷缩成一团的状态,只是身上多了一条毛毯。司徒悠寻思着大概是房东回来给自己盖的毯子,有些感激的同时又有些微微脸红。让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看到自己在沙发上的睡姿,并不是司徒悠的本意,会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纯属是因为搬家折腾得太累。
两室一厅的房子,司徒悠租的是次卧,房东自己住的是主卧。司徒悠是从前任房客转租的房子,看房的时候房东并不在。因为是即将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所以司徒悠很自热地问了下房东的情况。依照前任房客的描述,房东和司徒悠年龄相仿,性别男,性情有些高冷,不太好亲近。司徒悠寻思着不太好亲近的人大抵也不太喜欢主动亲近别人,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倒也挺清净。
“房东长得很帅。”前任房客补充了一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花痴相。
“很帅是多帅?”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孩子,在涉及到帅哥的话题上司徒悠有着本能的好奇。
“帅到掉渣。”
“我很好奇帅哥掉的渣长什么样?”
司徒悠脱口而出,前任房客瞬间陷入沉默。司徒悠脑子里浮现出动画片里漫画人物石化碎裂的场景,随即又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好清奇。
司徒悠下意识地摸了摸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很柔滑的触觉,对毯子的主人又增添了几分好奇心。前任房客说房东叫秦天宇,搬过来之前司徒悠和秦天宇通过一次电话,对方的声音很温暖和煦,有些治愈系的味道,司徒悠觉着很难把他和“高冷”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从沙发上起来,司徒悠尝试着把毛毯叠成小方块,潜意识里想要留下一个整洁爱干净的形象,可是叠完之后却感觉很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乱重新叠,但最后还是放弃,主要不是因为懒,主要是因为感觉再叠一次大概也不会更好。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在楼下,两个房间都在二楼。考虑到对方大概已经休息,司徒悠上楼的时候刻意把脚步放轻。次卧的房间并不大,但是挺雅致,木质的地板,嫩绿色的墙壁,榻榻米式的床铺,还有原木色的衣柜。房间一侧有个小飘窗,透光飘窗可以看到远处的灯火辉煌。
两千块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司徒悠其实没有什么理由不满意。她的不开心仅仅在于她其实并不想出来租房子,然而她却别无选择。
这个点醒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游离,睡意不浓却又倦意明显。司徒悠躺在床上,拿过床头边上的填字游戏集,看了又看,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干脆把书放下,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人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悠搬家纯粹是因为爱情,因为江城的爱情。再过一个星期,江城异地相恋的女友耿玲珑就会从江苏老家调到S市。耿玲珑是空姐,空姐的主要工作自然是在天上飞,司徒悠不太明白异地调动的概念,江城很耐心地解释,司徒悠大概明白,简单归纳总结就是,耿玲珑经常需要出差但是也经常休息,以前她休息的时候是在江苏老家,以后她休息的时候是在S市。
耿玲珑的调动给住在江城家的司徒悠带来很大困扰。两室一厅的房子,耿玲珑要住进来,司徒悠只能搬走,司徒悠不搬走,江城就只能给耿玲珑另觅住处。
当然,一般人还有第三种完美解决方案:耿玲珑和江城住一起,司徒悠继续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各自相安无事。
然而江城不是一般人,十八岁的时候,江城豪迈宣言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新婚夜,二十八岁,江城的想法始终如初。
司徒悠把决定权留给江城,江城的决定毫无悬念,在爱情的巨轮面前友谊的小船从来都是说翻就翻。
江城的房子,江城让她搬,她不得搬。
搬家的时候,司徒悠没有请搬家公司,主要是感觉行李不多没必要。江城帮着司徒悠一起打包行李,开车把她送到新家,又帮着她一起打开行李收拾房间,临走之前还反复叮嘱司徒悠睡觉前要房门一定要记得反锁。司徒悠想,要是江城知道自己如此毫无戒备之心地在沙发上睡着,大概又要对她数落一番。
对于司徒悠选择和一个陌生的异性合租,江城其实不太赞成。相识十年,两个人的分歧其实很少,因为都太了解彼此,也都太将就彼此。大多数时候,司徒悠都乐于在江城面前扮演一个听话的妹妹角色,可是这一次,司徒悠却是少有的坚持。也许是因为真的很喜欢这套房子,又也许仅仅是因为赌气。
大学毕业一起住了六年啊,说分开就分开,司徒悠心里毫无防备,但却又觉着一切合情合理。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终究是要结婚要生孩子要有家庭,既然已经知道没有在一起的那一天,那就应该早早预见到会有分开的这一天。
可是就是因为道理看得太通透,又无力改变,才会更加觉着难过,司徒悠的眼角开始有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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