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冬天都不穿羽绒服吗?” 当零下八度的气温里,仅穿了一件卫衣外面套了一件不薄不厚的短外套的我走进办公室时,那些穿着羽绒服的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只有我没有穿羽绒服。
当我回答我不冷时,他们难以置信地啧啧道:“你应该去哈尔滨生活的。” 于是,这段对话便在我的礼貌性的微笑里草草收场。
羽绒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冬天的标配,无论收入几何,小到两岁孩童,大到耄耋老人,在每年的冬天里,街上的行人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穿的都是羽绒服。而不穿羽绒服的人似乎跟异类一样,尤其是像我这样似乎还在过秋天的人一样。
我也有一件羽绒服,白色的,那还是六年前刚毕业还在上海工作的时候,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斥巨资”买了一件我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白色羽绒服。如今,时间在它的身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岁月的黄。而我也不再需要它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拥有了太多我本不需要的东西。我本可以用人类的本能抵御和适应寒冷,却非要借助一件羽绒服来掩盖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于是,就像梭罗在瓦尔登湖做的那场持续两年之久的生活实验一样,我也想做一场实验,一场持续一个冬天的不够严谨的随意的生活实验,来验证我是否真的需要羽绒服或者其他类似的厚厚的大衣来过完整个冬天。北京的冬天本就没有那么寒冷,而我也不在父母身边,没有爸妈亲朋阻挠等外界因素的干扰,也因此,我对我的这场生活实验的预期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起初,就像一开始的那场办公室对话一样,会有一些人或关心或看热闹似的来询问我冷不冷,为什么不穿羽绒服,诸如此类的问题。渐渐地,他们也开始慢慢习惯我的衣着,问的人也少了,只有偶尔在电梯里碰到很久没见过的同事才会被询问一下。到如今,冬天已经快到末尾,我也大致能够得出结论:就像预期一样,我真的不需要羽绒服(以及诸如此类的厚衣服),完全靠天生的人类的生存机制便可以抵御寒冷。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意外之喜。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适应甚至喜欢上这种冷,它能够让我的身体处在兴奋的激活状态的同时,让我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我发现一开始在我定义里的“寒冷”,到如今居然几乎要接近“凉爽”,我开始享受这种“冷”带给我的快感。
就像硬币的正反面,这种适应却也产生了一些烦恼,就是当我待在对别人来说很正常的“温室”里时,我会觉得格外的憋闷,只想迅速逃离。
现代文明给了我们更好的生存和生活条件,我们也大可不必抛弃这些难得的便捷,我们要珍惜这历经几千年来之不易的人类成果。但现代文明不应该以丧失人类原始本能为代价。我们本可以吃的更少、穿的更少来让身体和心灵更加舒服。我们本可以制造更少的垃圾,节省更多的资源和能源,却无端地因为贪婪和占有反而让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和我们的内心蒙尘。因为沉迷享受,我们抵御寒冷的能力在渐渐丧失,我们适应世界的能力在温水里逐渐消融,我们和自然母亲的脐带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于是,我们的灵魂也没有了自由的空间。
慎重一些吧,认真一些吧,我们的生活需要思考,需要选择,也需要对自己“吝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