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湖水寒的有些刺骨了,王嘉尔费尽心思,耗尽全身力气才把段宜恩从湖中捞起。
肩上的伤口愈发疼痛,王嘉尔粗喘两口大气,还来不及缓过劲来,急急看向身旁已经不省人事的人。
他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至极,所幸不是回天乏力。
由不得他片刻迟疑,王嘉尔半跪在段宜恩身旁,力度得当地按压了几下他的胸口,看着他吐出些水,随即微微捧着他的脸,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以口渡气。
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会,段宜恩虽是咳地不停,但是所幸还是捡回一条命来。
远处人声嘈杂,热闹非凡。而渐渐的,从不远处似是有脚步声传来。
王嘉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和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了眼段宜恩闭眼喘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他得赶紧找个地方给他俩治伤,段宜恩这个病秧子,再耽搁下去,指不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一条命又得还回去。
可是又不能回段府去,这副模样回去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说,还有性命之虞。
更何况,他怀疑这次要杀段宜恩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段府里的人,这个时候回去,很可能是陷段宜恩于危险之中。
王嘉尔撕下袍子的两个衣角和袖口粗粗给段宜恩和自己包扎了一下。
来不及仔细思量,王嘉尔决定先找个地方避难,再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
据说,段家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在昨天夜里齐齐失踪了。
坊间流言四起,都说是这两人是煞星互克,最后双双出事。
又有人说亲眼目睹他俩是被魑魅魍魉抓去了,那妖怪九尺身长三头六臂,怕是凶多吉少了。
段府上上下下几乎出动了所有下人去寻,可是一天了,连个头发丝都没寻着。
汪家两姐妹止不住的心焦,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可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心疼了,众人都忙着找人。
段业成更是贴出告示,谁有段家二少爷二少奶奶的线索,赏金百两;谁要是寻着,赏金千两。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这哪是找人啊,分明是找的是金子啊!
于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纷纷开始加入了这寻找段二少爷和他的夫人的行当里去,一个比一个热枕。
“老爷,你且先放宽心,别孩子们没找回来,先急坏了身子。”
林月容扶着明显有些憔悴的段业成,慢慢向扶椅走去,引他坐下,倒了杯参茶,递给段业成。
段业成接过参茶,却没有喝下,只是放在一旁,满腹担忧地开口
“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宜恩和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要是遭人绑去了,想要赎金,也该有所动作了。银子嘛,拿去就是了,多少我都愿意给。怕只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段业成重重敲了敲一旁的木桌,连带着上面的参茶杯都是一震,撒出大半茶水。
“如果宜恩真遇到什么不测,我拿什么和他死去的娘交代啊!”
林月容目光滞了滞,随后柔声劝慰道
“不会的,宜恩虽被人说是什么天煞孤星,但是自小就福大命大,能够逢凶化吉,我看这一次――”
林月容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随即被脉脉含情的模样所掩盖
“我相信,这次他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
是夜,王嘉尔背着段宜恩走了许久,走到了个杳无人烟之处,找到一家茅草屋暂时落了脚。
这个茅草屋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倒是个暂时躲灾避难的好地方。
把蒙灰的床榻稍加清理,王嘉尔把还是昏迷不醒的段宜恩安置妥当,有些犯了难。
他的肩头伤只是皮肉伤,他身子骨又强健,粗略处理一下即可,也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段宜恩,伤口较深,又落了水,受了寒,伤口有些感染,如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他又没法回城买药,着实难办。
王嘉尔拾来些柴火,生起火,把外袍脱下。又将段宜恩已经被水浸透湿冷的衣服脱下,放在一旁一同烤干。
随后打了盆水,用冰冷的帕子一遍遍擦拭段宜恩的脸、脖颈和手臂,还有,大敞开衣衫,段宜恩袒露大半雪白的胸膛……
月朗星稀,茅草屋里透着月光,落在地上,混着烛光和火堆亮了一室。
段宜恩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丝毫没有被微微凌乱的发丝打搅,反而因为病态和月色更添几分美感。
王嘉尔感觉隔着帕子后,还能感受到身下之人若有似无的体温。
罗衫初解小蛮腰, 轻拢鬓丝碎步摇。
不知怎么的,此时王嘉尔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他初懂人事时偷看的淫词艳曲。
“水,我要水……”
段宜恩闷哼一声,因为不适和口中细碎的呻吟更甚。
王嘉尔被段宜恩的呓语吓得忽惊地回神,手似被烫了一下弹开,耳根泛红,急忙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小心点。”
王嘉尔扶着段宜恩的脖颈微微上抬,冰冷的水湿润了他有些干裂的形状优美红润有余的嘴唇。
王嘉尔静静看着他缓缓喝下水,下咽滑过咽喉的轨迹。
习习凉风,泠泠浮飙,山野风凉,还伴着不息的虫鸣声。
王嘉尔将段宜恩衣衫整好,盖上被子,将有些破旧的窗子关好。
牛饮三大杯凉水,却息不灭心头的燥热。
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段宜恩,倒不知道是谁高烧不退了。
――――
说是熟睡,段宜恩倒颇有一种要与床共度余生的架势。
高烧已经退了,伤口也恢复良好,但他也昏迷两天有余了。
按照常理来说,哪怕身子骨再虚弱,也不该还昏迷不醒。
而段宜恩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弱不经风,相反,他段宜恩脉象沉稳,力气也比常人大的多,看得出来是个常年锻炼的主。
至于为什么总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瞧过段宜恩的伤口,愈合良好,也没有中毒迹象,所以排除了刀上淬毒的可能性。
王嘉尔粗通一些医术,却仅仅是刚刚入门。除了能包扎个伤口,采几味药材,别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起当初该好好跟着师傅学医术,也不至于医术到用时方恨不懂。
他昨日去郊外打了个猎,恰好听到两个农夫聊起段家举家派人和千两赏金寻他们的消息,心下不免有些焦急。
这事情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如果他俩再不回段府,想必最后会很棘手和难收场。
至于那个要加害于段宜恩的幕后凶手,他也要早日将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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