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记事

澄江镇旧貌

        从武汉千里迢迢来到重庆，本想着马上就可以上班的，哪知道部队工厂原来留给我的招工名额已被他人顶替，招工也已经停止了。姨父因痔疮病复发在澄江卫生院住院治疗。姨父的通讯员在北碚车站接到我后就把我带到了澄江。

        澄江是北碚区的一个小镇，要说这里有什么出名的话，就算是镇卫生院治疗痔疮比较有名了，据说方法很特别，就是用麻线把病灶部位系紧，断绝血液供应，让它坏死掉，效果还很不错，来此求医的病人不少，姨父就是其中之一。

        澄江离北碚约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公路一侧是山，另一侧可以看到一条河流。通讯员告诉我，这就是嘉陵江。三月的嘉陵江，水是碧绿的，这让我很兴奋，长江边长大的孩子只见过黄色的江水滔滔的样子。脑海中就浮现出形容嘉陵江在山谷间蜿蜒曲折的样子可以用“一条玉带”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姨父让通讯员安排我先在一家鸡毛小店住下。小店位于嘉陵江边，房子是全木结构，很古老沧桑的样子。服务员带着我小心翼翼爬上楼梯，把我安顿在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空气中略带几分潮气，有股霉味。服务员把木板窗户从下往上支开，窗外就是嘉陵江。江风微微从窗户掠进来，房间里的霉味也就少了许多。楼板很不结实，走动一下，似乎整个房子都在晃动，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住旅店，身处异乡，有些惶恐不安，难以入睡。

        勉强住了一晚，第二天，姨父征得了院长同意，让我也住进了卫生院。没病住院，甭说有多别扭了。与小姨、姨父同室而居更让人感觉不自在。无聊之中，就是不停地翻看那本随身携带的《新华字典》。

        一天下午，正处于百无聊赖之中的我听到隔壁病房传出一阵悦耳的歌声，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夹克的小伙子十分帅气的样子呈现在眼前，我不由得往里面多望了几眼，他便与我打招呼，并且邀请我到他的房间去“耍”。后来得知，他叫胡文同，是下放到缙云山柑桔农场的知识青年。喜欢画画，歌也唱得好，还会拉小提琴。我一见到他就被他的才气折服了。

        有才气的人，只要情商上没有什么问题，往往是人气聚集的核心。在此养病的他完全不像个病人，一会儿画画，一会儿唱歌，小提琴拉得不是很好，但也还能成调，自然招惹得几个年轻人愿意跟他一起“耍”， 这其中也包括我和一个卫生院医生的儿子。

        印象中，澄江只有一条街，街上有一间很大的“老虎灶”，那是用木柴烧开水出售的地方。每天上午八点多钟，我就要拎着两个8磅重的开水瓶去排队打开水。大家把事先买来的竹牌子扔进一个竹筐，没有人监督，完全凭自觉。

        在澄江暂住半月，姨父出院后，我就开始了浪迹天府的生涯。

                                        2009年9月26日写于武昌。2019年3月8日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