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

夜来风雨声，先生说，歇歇吧，不出门了，翻个身，依旧在床上；我从南窗北窗都往外看了，感觉问题不大。但是，先生说歇息就歇息一下吧，他的晨练和晚练，一直坚持得很好。

我照常准备茶水和早餐。早餐简单，煮好的地瓜、玉米，从冰箱里拿出来，放锅里加水煮至沸，捞出，自然放凉。又拿出一个煮鸡蛋，放在碗里，先生泡豆粉和燕麦，这个一般是他自己准备。

我看先生起床了，站起身，说，我出门走走去。

到楼下，刚巧遇到一楼的刘老师出门。我问她这么早？她说，陪你叔活动活动。在我们这个楼头上，护工正推着李叔，李叔坐在轮椅上。

我说，叔其实走得还行，就是上下楼不方便。刘老师说，我原先不是在四楼吗，和小闺女换的一楼。咱也没有眼光，也没有那么多钱，他们都说我，怎么不买个电梯房呢？

我们这个楼，储藏室在地面上，一楼实际上算一楼半。从刘老师家到地面上，还有十二级台阶，这十二级台阶，就是李叔不可克服的障碍。

刘老师家请了护工，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从晚上七点到早上七点照顾李叔，包括早晚两次楼下锻炼，一个月三千多。

刘老师说，我们两个人的退休工资，差不多得拿出一个人的工资来请护工。我说，这也挺好啊，最起码不用跟闺女们要。

刘老师有两个闺女，离得不算远，经常在楼道里遇到她们来刘老师家，帮刘老师照顾李叔。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楼头，护工推着李叔往北走，我和李叔打过招呼，刘老师跟上去，我们就告别了。

我想，刘老师他们退休工资高，还可以应付这种状况。我们企业退休的，工资那么低，到花钱的时候，真是拿不出啊。

还好，我们老家的房子是电梯房，否则，我们同样面临上下楼不方便的问题。

我边走边想，天上飘着微雨，雨不大，但是我现在很怕雨临，我有些后悔没有拿雨伞了。

这段时间晚上跟父亲通电话，父亲说，今年的身体比以前好。我和先生分析过，这是因为弟弟在老家盖了房子，父亲回到了老家，周围是熟悉的人和环境，父亲有了归属感，心里安静了。以前在弟弟家附近租房子住，属于客居，心理上不笃定。

父亲作息一向规律，晚上七点半到八点钟睡觉，早晨四点起身，在床上按摩各种穴位，得按摩一个多小时再起床；父亲还做广播体操，有一次我问父亲，你有音乐吗？父亲说，反正就那几个动作。

近来想着，抽时间回老家住几天，和父亲说说话、拉拉呱，听父亲说说过去的事情。父亲身体还好，但毕竟是年纪大了。我去老家，可能会打扰到父亲；我不去，自己心里又不安。

因为下楼遇见了刘老师，我这一路想的全是有关“老去”的事情，我们的老去，父亲的老去，我们每个人，都走在老去的路上。

现在的每一天，都可以说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所以，且行且珍惜。

2023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