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书生小慕，聪明好学。父亲老慕是个商人，他认为读书没用，便给儿子办了退学手续，领到楚地学做生意。
这晚，一行停泊在洞庭湖上。老慕出去应酬，留儿子照看货物。小慕乐得如此，独自在船上读书咏诵；念着念着，发现外面闪过一个人影。小慕出去察看，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绝色女子。女子见到小慕，急忙转身退去。小慕以为是本地居民，没做过多联想。
三天后，货物拣选完毕，准备驱船北上。临行前一夜，老慕又去应酬，仍将儿子留在船上。小慕正想读书，就见一位老妇登船走来。来人自称白氏，要给女儿秋练说亲。小慕听说是几天前的那位美女，心里一百个愿意，奈何父亲没在场，不敢擅自做主。白氏见他不爽快，怒道：“我家这闺女，别人想娶还娶不到呢。今天送上门来，你还跟我这个那个。行了，就冲你这态度，今年别想回家了！”说罢，下船离去。老慕稍后归来，听儿子叙述前事，误以为老妇说笑，当时也没在意。
子夜时分，河床上涌来滚滚细砂，在船底缓缓聚集，比及天明，货船已然搁浅。“无妨，旱季常有的事。”老慕先是安慰儿子，随后叮嘱说：“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回家取银子，明春再买些货物，咱们一起回乡。”小慕连连称是，等送走父亲，上岸打探白家所在，当地竟然无人知晓。
这天黄昏，白氏携女到来，讲道：“女儿要来，老身也拦不住，就让她陪你住些时日。”说完，独自离去。小慕有心寒暄两句，便问秋练住在何处。秋练笑道：“萍水相逢，又不是逼你迎娶，知晓家门又有何用？”小慕也觉得多此一举，直接吹蜡睡觉。
秋练自此留在船上，直到春天方才离去。小慕暗道：在船上住得挺好，为啥突然走了？正疑惑时，忽见父亲归来。老慕觉察出异样，怀疑儿子招妓，眼见财货并无损失，仅仅呵斥两句。
端午节后，汛期来到，父子俩驱船北上。小慕因思念秋练，进了家门一病不起。老慕心急如焚，先请巫士驱邪，再找医师看病，均不奏效。小慕私下对母亲道出因由。老慕听说后，带着儿子返回洞庭湖，向人打听白氏住处。恰逢白氏母女驱舟赶来，小慕见到秋练，身体立刻好转。老慕见状，只得应许婚事，安排二人返乡成亲。
婚后，秋练指导丈夫经商，通过一系列低买高卖的操作，帮助慕氏发家致富。三年后，秋练生下一个儿子。
这天，小慕陪秋练省亲，到了湖面却找不到白氏。秋练怅然若失，不知如何是好。小慕沿岸查找，发现渔民捕到一只白鳍豚；近前查看，此物外形与人相似。小慕觉得稀奇，又找媳妇来瞧。秋练大惊失色，恳求丈夫赎买放生。小慕高价买入，继而放归湖中。秋练这才道出实情：“家母便是那只白鳍豚，旧时曾在龙宫当差，后因小人陷害，被龙王流放到此。眼下能救母亲的，只有一位道家仙人。”小慕惊问：“既是仙人，你我如何见得？”秋练讲道：“明天下午，会有跛足道人路过此地，你求他便好。此人喜好文士，有求必应。”说着，递来一条绫缎，叮嘱道：“若问你求什么，就请他在上面写一个‘免’字。”小慕应允，隔日中午守在湖畔。
捱到下午，走来一位跛足道人。小慕伏地叩拜。道人未作停留，迈开步子加紧前行。小慕起身追赶；眼见要追上了，却见道人将拐杖扔进水里，纵身跳了上去。小慕不假思索，也跟着跳了过去；站稳后，发现脚下踩着的是一条木舟。道人问：“追来追去，为的哪般？”小慕一五一十讲了一遍。道人笑道：“小龙做得确实过分。来，贫道为你讲个情！”取笔在绫缎上写下一个“免”字，让小慕交给白氏，尔后消失不见。白氏因此官复原职。
秋练常想回洞庭湖畔居住，怎奈公婆健在，不便远行。直到老慕夫妇离世，小慕才陪着秋练移居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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